“只是,未来他要去往京都就职,家中,又只有女儿一人了。”
“父亲一去近十年,竟只有头年给女儿托梦,想来在天上过得快活,乐不思蜀,记不得女儿了。”
“布行一切都好,近来崇明因温家诸事,过得十分热闹,我便也跟着得趣。”
“我有时很羡慕那位温家小姐,不知她的父母又是何样?能养出这般跳脱不羁的女子……父亲你在时,只会教我染布。我还记得你接晨弟回家第一天,我将手染得通红,将他吓了一跳……”
燕灵川絮絮叨叨。
也许连她自己都记不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祠堂并不常开,每来一次,燕灵川都要将心里的怨气和思念,一并发泄出去。
若是真能让父亲听到,那更好。
燕灵川拿手帕擦了擦面颊,心说最好烦死他,一面眼角带泪露出笑,站起身最后拜了一拜:“父亲,女儿下次再来看您。”
出了祠堂门,燕灵川便被墨香扶住。
墨香给她披上外袍,假意看不见她微红的眼角,笑盈盈道:“小姐,方才公子出来,特意唤我给你拿的袍子呢,怕你冷着,对了……”
燕灵川抱住手臂,瞥她一眼:“我本来不冷,叫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觉得冷了。”
墨香:“……”
“说吧,你家公子还说了什么?”
“还,还说,祠堂里湿气重,小姐您出来肯定要腿麻,所以我让人备了热水,给您泡……”
墨香犹犹豫豫,燕灵川忽地吸了口冷气,弯下腰想揉膝盖,最后又一把抓住墨香:“快带我去。”
“好好好小姐,您没事吧……”
次日。
燕晨维持着已经完全习惯了的,新的生物钟,照例醒得很晚。
他用过早饭,正将果脯往茶水里扔,一边思考今天自己要干点啥。
燕灵川已然处理完早务,令几个小厮搬着两个箱子,过来找他。
“长姐?”燕晨有些茫然。
燕灵川目含关切:“我已听完徐护卫的禀报,以往只知你体能一般,不想竟已如此虚弱。”
“这些都是补品,我一早出门亲自采购的,届时你回京,也一并带上。”
燕晨:“……”
他正想拒绝,王吉带着几名护卫回来了。
“大人。”见燕灵川也在,王吉表情踌躇,似有难色。
燕晨端起茶往嘴里送:“没捉到?”
“捉到了,只是……”王吉犹豫片刻,知他这是告诉自己,无需避开燕灵川的意思。
王吉还是等燕灵川挥手,让那几位小厮都出去了,才小声说道:“大人,偷云锦的人,是淮王之子,顺远世子。”
燕晨手一抖,刚送到嘴边的茶水差点洒落在地:“顺远世子?”
顺远世子,大名常怀安,又名男主角。
燕晨略一回忆:现在的时间线,常怀安与温罗青应当已经认识了。
且前者还是受了刺杀,被后者所救。
燕灵川也皱起眉:“顺远世子?你们确认是他吗?”
王吉点头:“千真万确!”
燕灵川沉默片刻:“他一个世子,偷我燕家的云锦做什么?”不会花钱买吗?
现在的世子都这么穷吗?
王吉与另一位小厮对视一眼:“这个……”
“他…世子说,他不是偷,只是借。”迎着姐弟俩莫名其妙的目光,王吉硬着头皮继续道:
“我们在作坊外埋伏了一夜,发现世子时,他确实拿着丢失的云锦,如今云锦已交给胡管事收起来了。”
燕灵川:「…」??
连墨香都忍不住骂道:“这劳什子世子,脑袋进水了不成!他是不是有偷病,不偷东西不舒畅,这不是刻意恶心我家小姐吗!”
“墨香。”燕灵川瞪她一眼。
墨香讪讪闭嘴,反正骂都骂完了。
燕晨在心中给她鼓掌,一面严肃地问王吉:“可还有别的发现?他现在人在何处?”
不会把人放走了吧?
王吉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只见他咳了两声,目光直盯着燕晨,语气却心虚得很:“我等能认出世子,是因以往曾见过他,但他不认识我等,所以……”
所以,常怀安自称自己是顺远世子。
而王吉大叫「我不信我不信,你冒充世子,罪加一等」。
然后领着众护卫,硬是把带伤的常怀安给五花大绑,抓了起来。
王吉哈腰谄媚一笑:“大人,如今他就在马车上,这事大人您想怎么处理?”
燕晨:“报官,必须报官!”
他痛斥道:“墨香说得不错,顺远世子此番举动,比那些寻常窃贼还要可恨,简直是恶意侮辱。”
“等等……”燕灵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斥责说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