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随从答道:“里面的孕妇是纳图的媳妇宝音,已经快要临盆了。今天本来在帐前补衣服的,不知怎么, 殿下的狮子突然窜出来,宝音吓了一跳,这就……”
人群中突然窜出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汉子,指着宋青远, 怒目圆睁地吼道:“我不管你是哪国的殿下, 但宝音若是有半分差池,我定要你好看!”
还好已经足月生产了。宋青远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理会纳图的指责,而是在脑中飞快回忆着前世关于生产的知识, 但是有用的并不多。
“将随行的医生都叫过来。”宋青远扭头吩咐身旁的人。
他自中毒之后,身边便时刻有大夫随行, 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小厮领了命,飞快跑去,不过片刻就把宋青远随行的大夫都带了过来。
“你们其中,可有谁能帮到里面的孕妇?”宋青远看向来人。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他们来时便已经从小厮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但现在的产妇生产, 大多是由稳婆接生, 他们也不擅长此事啊!
不仅是宋青远,帐外的守着的人们, 也都提心吊胆着。
宋青远突然想起,他前世曾在一组石窟中见过一副刻画父母恩情的石刻, 里面就记载了「竖式分娩」的场景。
「竖式分娩」顾名思义, 就是指孕妇站立着生产。
他赶忙说了自己的想法。其中一位年纪较轻的大夫捋着衣袖沉思了许久, 才双眼放光道:“此法可行!若是以站立的姿态生产, 不仅……”
宋青远打断了他的絮叨:“先别说这这些!都什么时候了, 救治病人才是要紧之事。”
那位大夫赶紧点头,还有些迟疑,“在下身为男子,怕是于理不合……”
宋青远这才想起现在男女大防的观念,他也不好擅自做决定,只好扭头看向纳图。
纳图闻言,咬了咬牙,看向医生,“你当真有把握让她们母子平安?”
“起码有八分把握。”
“好!”纳图点头,“那我就信你一次。”
在医生迈进大帐的一刻,他身后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若是实在没办法……就尽量保住宝音。”
大夫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大帐。
几个大夫在宋青远的耳濡目染下,都掌握了不少现代医学的知识。把产妇交给他,宋青远也比较放心。
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弄明白狮子突然发狂的原因,给夫妻二人一个交代。
宋青远转身,看向被控制起来的小狮子。
幼狮现在已经长到了半人多高,饶是身强体壮的汉子,都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控制起来。
见到面前的人,它发出了几声疑似哀嚎的低吼,用脑袋不停地撞着笼子。
宋青远刚想打开笼子,却被守在一旁的几个年轻汉子给拦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这畜生伤了宝音,你难道还想放它离开?”其中一人怒骂。
宋青远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几人,沉声道:“我过来是为了给宝音和纳图一个交代。若是真是它犯了错,就按照漠北的规矩,将它丢到高台上喂鹰。但若是有心之人刻意利用,我也定会查个明白!”
明明态度平静,众人却不知为何被他的气势镇住,不情不愿地让开。
宋青远将搂着狮子的脖颈将它带出了笼子,防止它再度窜出去。小狮子见状,也乖乖地趴下来,任由宋青远检查。
这个季节正是动物们换毛的时候,宋青远看不清它厚实的绒毛下面的状况,只好慢慢地用手摸索着。
刚一碰到它后腿右侧,小狮子就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宋青远轻手轻脚地将它按倒在地,一边揉着它的脑袋安慰,一边开口道:“去取剃刀和镊子来。”
身后有人闻声离开,但更多的木和百姓却围了过来,不再是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而是面露疑惑地看向宋青远怀中的狮子。
宋青远接过剃刀,招呼他们按住小狮子的后腿,小心翼翼地将附近的毛剃干净,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从皮肉里扯出一根寸许长的铁针。
“这是怎么一回事?”人群中有人讶声道。
有大夫上前,给小狮子止血。宋青远则站起身,仔细观察着面前带血的长针。
针的尾端没有孔洞,应当不是缝衣用的。
他将针递到旁边一个牧民眼前,出声询问:“你可认识这针是作何用的?”
那人面色复杂地看了宋青远一眼,拿起针沉吟片刻道:“应当是戳毛毡的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