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回去?
“我,我我我,我很快就回去。”然而,他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回去。
甚至,江元化已经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一场美梦,或者一出幻觉?
若是梦境,永远不醒来,那该有多好啊。
这一刻,江元化宁可浑浑噩噩的活在美梦里,也不愿醒来后,再听到他冷漠的言语,那将比死了还难受。
萧靖点点头。
一时间,两人又相顾无言。
明明已经不再争吵,不再说狠话,可沉默时,更显得尴尬,两人形如陌生人,已无话可说。
江元化喉头一哽,心仿佛被大石压着,沉得喘不过气,又问:“你……吃饭了吗?”
下一刻,他自觉问错话,不禁懊悔,改口说:“今晚,月色很美。”
“不,我是说,你很美……”
唉,真是越说做错。
江元化连连懊悔,怎么到了这时候,舌尖就打结了。
萧靖不知该如何回应,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令男人都提起了心。
“你要走了?”问完,他就后悔了。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萧靖坐立难安,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生硬说:“我让绿竹留下来,你别乱跑,也别乱说话。”
眼眸瞬间暗淡,如群星失去了璀璨的意义。
江元化低着头,哑声说:“好。”
喉头翻滚,他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没问,两人何时才能再见。
或者,他一觉醒来,就会出现在别墅里,问了,又有何用,不过是平添烦恼。
江元化强颜欢笑,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床,坚持要送他出去。
寒风吹过,不禁连连咳嗽。
短短的一段路,男人却走得很慢、很艰难,像一个操心的老太太,喋喋不休说:
“天黑了,你回去时要小心,不要相信陌生人。”
“遇到不平之事,能帮就帮,不能帮的,就先保护自己。”
“吹起了夜风,你睡觉时别踹被子。”
“多喝水,多吃饭,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看大夫,别忍着。”
“下楼梯,也要看路,别蹦蹦跳跳。”
“若有空……”
“有空……”
有空又如何?江元化终于没有说出口。
看着打开的房门,他的脚步僵住,挥手告别:“再见。”但愿明天能再见。
萧靖点点头,低声说:“再见。”
背影离去,可男人依旧傻站着,久久没有动一下。
此时,他的眼皮很重,却不敢睡,唯恐再度睁开眼,这真是一场梦。
忍了太久太久……
终于,他扛不住了,双眼沉沉闭上,直直倒在地上。
昏睡前,仍想着那一抹身影。
今天,他真开心呀……
另一边,当萧靖溜回侯府时,恰好被老侯爷逮住。
“去哪了?”
“没……没去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总有不祥的预感。
他的不祥之兆,从未有错。
老侯爷冷哼一声,声如洪钟道:“你整天无所事事,除了惹是生非,就会瞎闹!”
“看看别人,再看看你,简直给侯府丢人!”
萧靖缩着肩膀,点头应是。
“看你这样子,如何能继承侯府?”老侯爷越说越气,当即发话:“从明天起,你去书院念书,就当修身养性。”
“啊?”萧靖愕然,腆着笑脸说:“也不用读书吧……”
“你不去也得去。”老侯爷说的话,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何况,与其让他天天在侯府碍眼,老侯爷还想多活几年呢。
“若不去,我就打断你的脚。”言罢,他转身就走。
萧靖烦得直跺脚,一见老侯爷转头,立刻低眉顺目,恭敬道:“祖父,您好好歇息。”
回到屋里,萧靖浑身疲倦,很快就进去了梦乡。
第二天,绿竹亲自过来伺候,“小侯爷,您快起来,要迟到了。”
“嗯?你怎么来了?”萧靖瞪大双眸,追问:“他呢?”
绿竹心知他问的是谁,笑着说:“在客栈呢,他不让我伺候,赶我回来了。”
不过,绿竹办事还是靠谱的,离开前,准备得妥妥当当。
翰墨书院,乃京城最大的书院,学子大多是大臣子嗣,教书先生更是一等一的。
不过,书院不是享乐之地,每人仅可带一书童。
院长姓张,胡须花白,与老侯爷乃旧识,被交代后,特意多看了萧靖一眼,“不错不错,长得真俊,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你祖父太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