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现在可是朋友了吧,以后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多好。”
顾栓子发现了,为什么王钦和黄玉文是邻居,因为两人一样的自来熟,还是熟成一锅粥的那种熟。
他本来想说自己自己不喜欢跟人走一起,但看着王钦破了的嘴角,道:“我们不同路。”
王钦大手一挥:“没关系,能同多长就多长!”
落后一步没他那么急躁的黄玉文跟上来了,黄玉文平日里不参与王钦打架的事儿,所以业务有点不熟,刚才吃了点亏,挨了好几下,看起来比王钦还严重一点。
他抱着自己的书,走在顾栓子的另一边:“我们两家就在城东,栓子在乍子街,从夫子家出去就要各走两边了,这么几步路你酸唧唧的。”
王钦鼓着眼睛:“几步路也是同路啊,天天跟你上学下学我都要闷死了。”
黄玉文圆圆的白皙脸上一点被嫌弃的气愤都没有:“哦。”
王钦哼了一声,有点兴奋地望着顾栓子:“这回你不能说咱们不是朋友了吧,我跟你说,有我这样的朋友你不吃亏,谁要是欺负你只管叫一声,绝不含糊。”
这次顾栓子没有反驳他两人是朋友的话,只是伸手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来,“没路可同了,我走了。”
从厢房到院子也就二十多步的距离,大门近在眼前,回家的路截然不同。
顾栓子刚迈出院门,就看到站在外边的林真,他眼睛瞬间亮了许多,脚步隐隐加快走过去:“林叔,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他迈出徐夫子家的大门林真就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和眼下的血痕了,他心里揪了一下,刚跟他打完招呼,就看到落后顾栓子一步的王钦和黄玉文。
三人脸上都有伤,一看就是打了群架。
林真知道,自己不希望看到的事儿发生了。
他站在原地,等着顾栓子到自己跟前,然后拉住他的手:“眼睛下面的口子怎么来的?”
口子细长,从左眼眼尾下划向鼻梁,现在可没有祛疤的技术和特效药,一不注意就会留下疤。
顾栓子伸出另一只被拉的手,摸了摸自己眼下:“被指甲划到的。”
他主动道:“今天我和学堂里的学子打架了。”
林真静默了一下:“刚才那两个学子是你打的?”
“不是,我先跟一个叫陈奎友的学子打起来,他们两人来拉架,发现陈奎友那边的学子对我下黑手掺和进来的,是……朋友。”朋友对八岁之前的顾栓子来说很寻常,顾大没死之前,他的朋友是整个大田子村的小孩儿,一帮子人天天跑在一块抓鸡撵狗,每天都有新花样,从来没有烦心事。
但经过马氏和周涛,他不习惯任何人的靠近,和同龄的林柱子林石头也玩不来,就像隔着一层东西看他们。
要不是今天的事,他和王钦黄玉文可能一辈子都只是在学堂读书的关系,日后见面也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此刻林真和顾栓子已经走离徐夫子的院子十几步了,王钦和黄玉文也是,两个小孩儿肩并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偶尔转过来的侧脸上一片愁苦,特别是王钦,唉声叹气的样子特别生动夸张。
林真听到顾栓子说王钦黄玉文还有陈幸梁品秀还有一个姓余的学子帮着他跟另外五个学子打架,稍微想了想那个场景,回头去看王钦和黄玉文,恰好王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过头,看到林真看他们,欢快地扬手挥了挥。
林真笑了笑,对这小孩儿的好感蹭蹭蹭涨,也对着王钦挥了挥手:“改天跟栓子来家里做客。”
王钦显然十分喜欢这个提议,抓着黄玉文大声道:“好,林叔我们回家了。”
“去吧,”林真瞧着那两个背影,问顾栓子,“那你们夫子怎么说?”
“夫子把我们所有人都用戒尺罚了一顿,把我叫出去问了一些事,然后叫我们抄写文章十遍。”顾栓子记忆很好,把要抄写的文章都记下来了,顺便说给林真听。
林真一听忍不住会心一笑,都是跟今日发生的事有关的,看来这个徐夫子是一个虽然古板,但有自己原则的人。
这样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一些,有徐夫子和王钦黄玉文几个朋友,顾栓子在学堂里总算能安心学习了。
林真带着顾栓子回真有味小食斋,突然,两人离小食斋还有三丈远,小食斋旁边的粮油铺的掌柜看到两人,赶紧走过来急切地道:“林哥儿你还是带着栓子避避风头,钱少爷的夫人来了,正愁找你不到呢。”
前面有好大的东西杂碎的声响,吸引了一波波的人挤在那儿看热闹,围在外面的人看到林真和顾栓子,议论的声音嗡嗡作响,丝毫没避讳着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