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原青心里早就知道他们是一个人……
可是他们因为气质上、神态上的细微差别，观感上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原青总是能把两人分开。
现在真的在眼前直观地被告知，这是同一个人，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以至于神情有些恍惚。
“艾离……”
原青话音刚落，那活泼的小人鱼就欢快地扬着鱼尾，窜了过来，他把肌肉分明的胳膊支在床沿，笑得灿烂而单纯。
“我们是同一个人，”艾离自下而上地望着原青，这让他看起来像小狗狗的下垂眼似的，绿色的眼珠亮晶晶地，里面只倒影着原青，“教父，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呢？”
原青的手突然痒痒。
他垂着眼，嘴角轻轻勾起来，抬手抚摸着小人鱼有些干燥的发顶。
火光般美丽的发丝，在指间顺滑如水。
艾离眯着眼顶了顶原青的手心，突然偏过脸，唇瓣微抿，亲吻了原青的手心。
喜欢什么样的……
谁会拒绝一个可爱的修狗勾呢？
原青可耻地被迷惑了，他的脸色异常柔和。
艾离嘴角的笑意扩大，原青的眼神告诉他——就算杀掉另一半灵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脑内在曲解原青的意思，满心疯狂而极端的思维。
但是艾离表面上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探出舌尖舔到了原青的掌心。
原青落在艾离的唇上的手掌一颤，指尖下意识地蜷缩。
他和那双绿色的狗狗眼对视，心尖一片温软。
……被撩到了。
然而原青还未回答，情况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原青陷入微末情绪的一刹那间，身前身后的两个怪物同一时间攻击对方。
这次的杀意明显至极，是坚决而阴狠的招数。
没有血液飞溅，没有任何声音，两人的武器同一时间挖出对方的心脏，冷酷而恶劣地碾碎。
隔着不到两米的床，他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对方。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都猛地一震，好似凝固了似的。
原青被吓到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毫无血色。
【啊啊啊啊啊夭寿啦！山瀚离要死啦！！！】脑内突然传来童音惊叫，【完蛋了我来晚了来晚了！！】
【系统？】原青一顿。
系统哭唧唧地说，【刚刚我们不是发现山瀚离要我杀我自己吗，我感觉情况不对立马去交报告了，结果上级说，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这样做！】
原青说，【后果是什么？】
系统回道，【会死掉的……会在这个精神世界里死掉的！】
原青唇瓣一颤。
这个世界是依存于山瀚离的精神，通过山瀚离的潜意识拓展建设的童话世界观，在精神世界里死掉，无异于、无异于……灵魂的消亡！
原青感觉他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根本喘不过气来。
【完蛋了，他们已经……】系统惊恐地说，【山瀚离真的会疯！社会也要完蛋了！啊啊啊不行不行！！】
还没说完，系统又立马跑了。
原青在窒息中缓缓回神，他意识到系统说了什么，艰难地维持冷静，捋着系统的话中含义。
山瀚离真的会疯，是字面意思还是什么意思？
社会要完蛋了，是指现实社会吗？
那刚刚说的，在精神世界里死掉，死的到底是本人的灵魂意识，还是……死掉的是理智，释放了潜意识……？
稍微一捋，原青大概猜到了系统话中的含义。
山瀚离不会死。
但他的精神会因为自己对自己的虐杀被重创，以至于丧失理智，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情。
太离谱了……潜意识怎么会这么疯狂？
为什么会想要杀掉自己！
原青坐在床上，双腿曲到胸前，脚尖缩在丝绸毯子里，看着床两边离自己不过半米的两个家伙，就这么定格在眼前，还是感觉一阵眩晕。
“神经病……”原青颤着嘴唇骂道。
然而童话世界的时间暂停了。
原青咬着唇骂了好几句，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原青还是忍不住慢慢动了下身体，跪行了两步，离他们近了些。
他看着两个截然不同，但又何其相似的角色，心头泛起酸酸麻麻的心疼感。
山瀚离，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小屁孩。
他凑近闻了闻那两颗被捏碎的心，没有味道，抬眼看了看他们，抿了抿唇，轻轻地在捏着两颗心、崩地青筋跳起的苍白大手的骨节上，逐一吻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