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林婉云来给他送饭的时候他就特意多打量了她一会儿。她对周雁北的关心完全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甚至比周崇山还要关心周雁北一点。向北怎么都觉得这事儿不科学。
也不知怎的，向北能顺其自然的叫周燕南一声姐姐，可他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叫林婉云一声妈妈。他对周燕南有种出于本能的亲切感，但对林婉云却没有，甚至有点排斥她的靠近。
周雁北没什么大碍，就是头部遭受到撞击后有点轻微的脑震荡，除夕的那天就出院了。
周家全是鹏城数一数二的富豪，车子平平稳稳的驶入闹市中的一片壮观的别墅区，别墅区依山傍湖的，风景特别美。向北脸上不显，心里却是非常紧张。
他跟周雁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生活方式和习惯也是天壤之别，突然让他用这个人的方式来生活他真的很难适应。
尤其是现在，周燕南去京城主持公司年会了，据他所知周燕南很忙的，要不是周雁北出了车祸，她估计都不会回鹏城来的。
周家别墅里的气氛很活跃，保姆们都在忙年夜饭。周崇山在客厅里看财经新闻，林婉云也坐在他旁边跟着看，向北不好意思走，只得也跟着看。
周崇山话不多，跟向北聊的都是财经方面的东西，向北知道一些，但他不敢应只能佯装很用心的听着，因为他觉得周雁北肯定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林婉云就坐在向北旁边，一会儿插块西瓜递到他嘴边，一会儿插颗草莓递到他嘴边。
“我自己来……”
向北连说了两次，林婉云还是一意孤行的往他嘴里送，他不吃好像又不大好，但他是真觉得这女人非常烦，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啦，你还是去看看丽姐她们准备的年夜饭合不合你的心意吧……”周崇山说话的声音非常温柔，“让我和小北好好说说话。”
林婉云听了果然起身去厨房了，看着她的背影，向北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向北回过头时就对上周崇山打量他的视线，周崇山的相貌和周燕南有点相似，他年过中年，气质温和，看人的眼神也是温和的，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温和的。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周崇山说。
“嗯……”向北眼睫微颤，点了点头。
周崇光叹了口气，“想不起来也好，以前你真的太荒唐了，以后可别再那样了。”
第22章 应激反应
“我……”
向北看着这个长相平平的男人，那眼神里的慈爱和温柔，不知为何心里酸楚难忍，一句我不是你儿子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好在向北慌乱之下按到了沙发上的遥控器，换了个台，他无意间瞥见电视屏幕上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然后就挪不动目光了。
电视里娱乐新闻主持人正在字正腔圆的播报着某位国际钢琴家的八卦。
国际知名钢琴家深夜接机同性友人，两人举止亲密，疑似在机场接吻，若干照片为证。
向北赶紧换了个台，刀捅进心脏的那一刻他是释然了的，因为要忘记了，因为终于可以成全他们了，可是偏偏他没有死成。
他发现自己没死的时候，他也说好了要忘记他的，说好了不怨恨的，可大概是因为死前没能忘记，活过来后还是成为了执念。
“怎么了？”
周崇山见他脸色不好，连忙握住他的手，满眼关切，“头又疼了？”
大概是心里那个被自己捅出来的血窟窿急需什么东西填补，他将头靠在周崇山的肩膀上，眼泪滑落下来，他生平第一次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我错了……”
“傻孩子，以前的事就别想了，爸爸没有要求你一定要怎么样，只要你开心就好，只是不管如何荒唐，都别拿生命开玩笑。”周崇山哄孩子似的拂过周雁北的发顶，心疼的看着他额头上缠着的纱布，声音温柔。
“我的儿子可以平庸，可以不用继承事业，但一定不能出事，不然我没脸去见你妈妈……”
在他们身后，端着点心的林婉云，脸色有些难看，表情很复杂，像是愤怒，像是不甘，还像是有苦难言的悲哀。到她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带着满脸温柔的笑意走过去坐在周崇山旁边。
“丽姐新做的糕点，可好吃了，先吃点垫垫肚子……”她说着就捏了一块要喂周崇山。
周崇山也不知是当着儿子的面放不开，还是什么，脸上有点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