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性极强,但这种侵略偏偏又没有丝毫的炫耀,更像是一种倔强,就像是石缝中钻出的松柏,霸道而凌冽。
“我小时候他很照顾我。”简少钧揉了揉眉间,“只是后来出了一些事,就疏远了。”
出了什么事?
赵岭没问,其实即便不问,他多少也能猜得出来。
从金老爷子、到金承业、到侍从、到白渠、再到管家形形色色的人都其实都用言语行动传递出了这个信息,那就是
简少钧是这个家里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赵岭不知道这个特殊和自己一不一样,但他能肯定的是这份特殊带给简少钧的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正走着神时,门被敲响了,只听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赵少爷,起了吗?”
赵岭刚想应话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头一点一点僵硬地转向简少钧:“这是你的房间吧?”
简少钧虽不知道赵岭这么问的原因,但还是点了点头。
赵岭顿时瞪圆了眼,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以确保外面的人听不见:“那他怎么知道我住在你房间的?”
“这个嘛……”简少钧轻笑出声,“或许是觉得我们合作密切感情深厚?”
见鬼的合作密切!赵岭僵硬地拉开门,随后将门从自己身后关上,看着等候在一旁的老管家努力挤出了一个僵硬地微笑:“公司有个要紧的合同要修改,只能一早麻烦简律了。”
老管家的笑容很和蔼,但赵岭偏偏看出了一点戏谑,而且他发誓他听见了从门板后面传来了笑声。
笑个屁笑!翻车了倒霉的还不是你?虽然简少钧是养子,但是这可是豪门世家。赵岭都能脑补出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老爷子将五百万的支票拍在自己的面前立即和简少钧结束合作关系,否则他就要和简少钧断绝父子关系,将简少钧逐出家门。
五百万算不算违约金呢?这算不算不可抗力解除合同呢?
赵岭迈着僵硬的步伐,胡思乱想的一路跟着老管家走到了二楼的一个暖房之中。
出乎赵岭意料的是,这里的陈设出奇的朴素,从桌子到凳子都是竹子做成的,而金老爷子穿了件浅灰色的对襟亚麻薄衣。
“您多穿点。”赵岭条件反射地叮嘱道,回过神后耳根都红了,这可不是什么邻居家遛弯的老大爷,这是跺一跺脚B市商海都要翻一翻的商界大鳄。
金博赡愣了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坐坐坐。”
赵岭赶紧自己就跟一个机器人一样,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了,拖开凳子坐了下来,刚想自我介绍挽回一些颜面的时候,就听老爷子说道:“我里面穿了加绒秋衣,你穿了吗?”
赵岭:“……”
“嗯,你穿了吗?”
迎着老爷子不知道是关切还是挑衅的目光,赵岭欲哭无泪赶紧道:“没、没穿。”
“也是,少钧那孩子向来不喜欢穿秋衣,你就是想穿估计也翻不到。”
说话的时候,赵岭正在为金博赡斟茶,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水壶给砸碎。
万幸赵岭也是场面上历练过的,赶紧稳住了手,内心却是捏了一把汗。早猜到可能是鸿门宴,却没想到这么来势汹汹。
赵岭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稳一些,笑道:“昨天酒撒衣服上了,多亏简律不然我今天可就没衣服出门了。”
“这套衣服我很久没看见过了。”金博赡语气中带了点怀念,“应该是少钧大学入学的时候穿的衣服,他这人念旧又护短,这衣服不舍得扔也不舍得给别人穿。”
赵岭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疯狂地评估「别人」在老爷子眼里是怎么定义的。
但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笑眯眯道:“我是托了您的福,要不是跟您吃饭,简律肯定也不舍得给我穿。”
“那不会。”
说话间,管家端上了一个托盘,两碗白粥,三叠小菜,两小碗豆浆和油条。
见饭菜上来,赵岭微微松了松紧绷的脊背,都说大家族规矩多,希望老爷子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然再说下去他怕自己把自己给埋坑里。
“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人,不会不舍得给你穿的。”金博赡一句话差点把赵岭送走,结果始作俑者仿佛真的在跟赵岭拉家常一般,继续道,“人老了,口味淡,你要有哪里不合口味的可以直接跟厨房说。”
“不会不会,早上吃清淡点好。”嘴只能依靠着自己本能,因为正主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碗里粥,心里疯狂地想如果现在说自己和简少钧就和这白粥和上面的小葱一样清清白白的,老爷子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