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煦。”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伴着清风而来,仿佛随时都能乘风而去。
傅明煦猛地睁开眼,混浊的暗色下,司阳仙君满头的白发令人心惊。
“仙君你..”他开口时,却惊讶地看见对方眼中已经出现了重瞳。
司阳仙君朝他摇摇手,缓步地走到他面前,又唤一声,“傅明煦。”
傅明煦这时才察觉出他身上的不对劲来,天空昏暗无光,可他身上却泛着莹莹的光芒,仿佛星辰之光汇聚在他一人身上。
“我快支撑不住了。”司阳仙君眼中的重瞳颤了颤,他喘了口气才重新开口,“寒洮体内的魔灵已经与他的龙魄完全融合,整个大陆的所有魔气将会再次汇入他的体内。”
“我们都被骗了!”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头顶的天,“有人想用整片大陆堕魔引来天罚,强行劈开两界之间的禁制。”
他看向傅明煦的眸光温和而又怜悯,“届时,整个苍灵大陆便会湮灭,成为陪葬。”
他说这话时太多笃定,傅明煦听了神魂一震,开口的嗓音都变得干涩,“为了谁?”
现在不过是刚过午时,可天空却无一丝光线投下,那颗给宛如带来光芒的太阳像是彻底抛弃了这片天地,不再怜惜半分,任由万物自生自灭。
司阳仙君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傅明煦心中曾经那个被强制按下,埋藏在最深处的猜测终于在他的目光下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
“我母亲,对吗?”即使他父亲对此避而不谈,但言辞间的漏洞却仍存在,只是他没多问,不欲为难。
司阳现在看着那张堪比神姿的脸,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母亲是谁,我从巫族遗迹出来后留在了魔域,在天地大术的推演下找到了含欢体内的另外一个神魂。”
他语句顿了顿,然后随手挥出一道星光笼罩住两人。
傅明煦不知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就连挥出的星光都不如以往明亮。
“在天道的帮助下,我拘了他的神魂。”这是他第一次做如此「恶毒」之事,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不想多言,“他从上界而来,目的就是查明让人红鸾星动的是谁,查明后直接绞杀。”
闻言,傅明煦心头一惊。
随后,司阳仙君嘴角一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他上头之人名为司命,让他去找保护少主的金龙,共同查探。”
“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一道龙气困在含欢体内不得出,不然早该寻到你。”
那道困住上界神魂的人是谁,司阳不需要说,傅明煦就能猜到。
“我生于苍灵,所有修为的一点一滴是修炼而来,但能站在如今的高度,却也是天道允许。”司阳的目光落在已经模糊了边界的天际,“在天梯断绝之时,天道就知道苍灵大陆会有即将覆灭的一天。”
“天梯断绝,魔气滋生,等整个大陆被魔气霸占,万物为了争求最后的苟延残喘的机会,孽果大到天地都无法承担之时,九重天罚便会灭世。”他缓缓地道出这世间最残酷的真相,“届时,天罚的浩瀚之势会冲破上界与下界的禁制,在苍灵天道覆灭之际,整个大陆产生的孽果会在法阵的转化下变成你的功德。”
“你将会踏着万物的孽飞升,重新塑造你本该的孤主之命。”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司阳以全身修为,以本代天机子的神魂来进行燃烧,换得了与天道直接通话的机会。
而另外一个时空在时光回溯前的记忆就重新挤入他的脑海中,因此他重新找上傅明煦,仍旧是希望从他那求得一丝生机。
大局已定,哪怕是天道,能把绝境抗到现在已经是殚精竭虑。
司阳仙君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看向傅明煦,“选择在你,即使你如他们计划那般地飞升,此界的罪孽也跟你没有分毫的关系。”
“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说完这些话他已经喘得不成样子,傅明煦赶紧扶住他,把他挪到苍松下坐好,沉声道:“我早该想到的。”
从他去往上个时空,寒洮选择了自毁时应该想到的;从父亲话中的隐晦,他该察觉的;甚至,从小人鱼身怀两人的血脉时,他就该深入思考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枚棋子,被人放到想要的地方,发挥出想要的作用。
但没有人甘愿成为一枚棋子,他也不稀罕什么孤主之命。
“仙君,你还有能力根本我的血脉传承回溯本源吗?”他直直地看向司阳仙君,乌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天空下更是漆黑一片。
司阳甚至没问他想做什么,而是轻轻一笑,“还剩一点。”
若不是傅阳恤把体内的星辰之力转移到他的身上,他也做不了这么多。他也明白,这是傅阳恤不想儿子在被迫飞升后得知这一切活在痛苦中,这才借助他的口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