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这回终于动了。
灯光明亮，楚怜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没想到……真是个很好看的鬼。
他黑发黑眼，皮肤透着病恹恹的苍白，但唇色却不淡，眉眼深邃清隽，有一张极为漂亮的皮囊。
只是，右侧脸颊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痕。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这位漂亮的鬼先生微微侧身，垂着眼，也没看他：“吓到你了吗？”
这张脸阴郁到令人心生畏惧的，他知道。
世间的凡人谈鬼色变，就连地狱里的恶鬼见到他都要惊恐万分。
沉睡了三千年，所有的记忆都被淡忘了，可只有一个人，是在三千个日夜里重复出现在他面前的。
鬼王没有记忆，只记得楚怜。
脸上的疤痕很吓人，也不知道由来。原本不想让小新娘看见的，可……他没办法拒绝对方。
一对上楚怜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他就想把一切都交付出去。
只是如今，被这样审视着，向来无所不能的鬼王绷紧了身体，少年会嫌弃他吗？会露出嫌恶的表情吗？
一想到这儿，他竟有些失落。
然而接下来，房间里却响起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楚怜已经起身，乖巧地坐在床边，双手随意搭在身体两侧，正歪着脑袋看过来：“其他鬼都长得像你这么好看吗？”
鬼王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
好看吗？
地狱里那些鬼怪魂魄从来没有这么对他说过。
还没从讶然中恍过神，就听见楚怜又开口了：“如果你是说右边那个伤疤的话，我一点都不觉得它丑。并不影响你整体好看啊。”
又在说他好看。
鬼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
那里确实没有心脏。
如今却因为楚怜一句话，觉得胸膛里有股热热的暖意涌上来。
有些忍不住了。
他想亲吻面前这个人。
半晌，楚怜才看见沈昀重新将视线移回来，漆黑的眼比先前更加深邃了。
夸他的话，他会高兴吧。
应该会的。
而且楚怜确实觉得那是张漂亮的脸。
只是……视线落的地方过于单一了。楚怜蹙起眉头，声音软下来：“你……别老盯着我的嘴唇看。”
第98章 鬼王新娘（15）
出乎意料的, 沈昀还真移开了视线。
虽然说起来是鬼，长得又高大苍白，但很乖很听话。
他站在不远处, 楚怜是坐在床上的, 两人身高差距拉得很大，少年几乎要仰着脖颈去看他。于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你要坐下来吗？”
沈昀很听话地坐下来了。
身边有个现成的鬼, 楚怜决定帮自己明天的直播问问情况：“我们出古堡的时候，你听到有人喊‘救救我’了吗？”
沈昀：“嗯。”
楚怜继续问：“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他急着了解事情, 也没在意自己凑过来的距离, 对面的鬼王微微一怔, 将视线从那片嫣红的唇上移开。
然而清淡的甜香还是不断侵袭过来。
鬼王压住心中的欲念，声线低哑沉稳：“一些鬼是依靠着器具化形，形魂虚弱, 只能待在固定的地方。比如古堡里的这些鬼，只能待在那里, 很久没见生人, 可能想附在人身上出去走动。”
楚怜：“你是说，它出不了这座古堡，想让我带它出去吗？”
沈昀：“嗯。”
沉思了一会儿，楚怜又问：“那为什么一定要喊‘救救我’这种话呢？”
沈昀：“有些鬼诡计多端, 了解人类心理, 会用这招引过去。”
这样啊。
可楚怜还是觉得不完全是这样。
因为那句求救声里, 有着充满希冀又绝望的声线。楚怜抿了抿唇, 低头没再说话, 片刻, 沈昀突然问：“明天晚上还要过去吗？”
楚怜抬头：“对, 第一场直播就这么中断, 不太好。”
当然不止这样，他还想看看能不能再碰到那个求救的女鬼。
沈昀看着他：“我回去帮你查，那个鬼的身世。”
楚怜愣了下：“回去……哪里？”
“地狱。”
讶然了一小会儿，楚怜有些好奇：“地狱是什么样子的？你平时都在那里工作吗？”
沈昀：“很黑，很暗，没有花草，没有阳光。”
也没有你。
他盯着少年纯净安静的脸，“你不会喜欢的。”
既然能查到鬼的身世，那沈昀应该就是系统说的鬼差吧。楚怜看着他，觉得自己没这么害怕这个灵异世界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楚怜又开口：“那鬼有什么弱点呢？”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因为说了同时，沈昀也就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弱点。但楚怜只是单纯害怕自己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遇到鬼没办法，并没有想到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