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忠突然不悦,开始唱反调:“她有孕在身,应该算两个人。”
谁知那神婆竖起耳朵听了,乐呵呵的道:“孕妇吗?孕妇最好,一身两命最能镇的住了。”
敏忠凝眸盯着那个神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继而别有深意的看向明妆,明妆坐在敏湛身后的椅子上,和他对视,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敏忠低头思忖了下,道:“自然听婆婆您的。大哥,将柔珠叫来罢。”
柔珠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大腹便便,行动不便,由丫鬟搀扶而来。秦家前一阵的丧事,唯有她没受什么影响,虽然韩子柳死的时候,她也哭天抹泪了一阵,但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坚强”的挺了过来,也为了孩子,好吃好喝的养身子。
她被这诡异的气氛吓了一跳,但既然为了老夫人,不敢不从,只得坐下了。
“人都到齐了啊。”神婆扫过一众人的面孔,以极低的声音问敏忠:“可是叫你父亲的亡灵过来?”
敏湛越来越觉得这是装神弄鬼,父亲的魂魄远在京城,快马尚且要走上十天半个月,如何一招魂,就能快速到来?
难道阎罗殿备有快马不成。
但这些话只能压在心里,他知道他要是说出来,一定会被赶出去。
“是的,我父亲……两个月前刚刚去世,我母亲想见见他……他走的突然,好些话没来及交代。”
“呵呵呵——”神婆拉长笑声:“我明白,我明白。”
“不是问银钱方面的问题。”敏忠道。
那神婆收敛起笑容:“问什么,是你们的自由。带人上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那开始吧。”敏忠做了个‘请’的动作。
神婆将桌上的蜡烛尽数吹灭,屋内登时一片漆黑。敏湛听到神婆的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什么,像咒语又像是口诀,他想靠近去听,这时衣袖被人拉住,他知道是自己的妻子,于是打消了念头。
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可是过了很长时间,长到连他都不禁长长叹了一声,仍不见动静。
难道真是京城离的太远了吗?父亲的魂魄才迟迟不来?
秦老夫人紧张的咽了下吐沫,心中将要和丈夫说的歉辞反复念叨。她相信梅荣会知道她那日引发他去世的争吵,绝不是她有心为之的。他会原谅她,然后从她的梦中消失,让她内心重归平静,而不是现在这般每日出现在她梦中对她反复咒骂。
“……婆婆……”敏忠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话音一口,唰啦一声,桌上的蜡烛竟然亮了起来,神婆的阴郁的脸出现在烛光后面。
敏忠唬的身子向后缩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父亲?”
谁知那神婆引袖遮住嘴巴,叹了声:“是我啊——”
竟是少女的声音。
敏山吓的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蹭的一下躲到一边,颤声道:“你,你是谁?”
明妆惊慌的站起来:“可是子柳妹妹?”
柔珠亦吓的呼吸困难,哀哀的看向神婆,抖着声音问:“小姐?”
秦老夫人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拉着敏忠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敏忠挣脱母亲的手,很是冷静的问神婆:“子柳,当真是你?”
“……我,从没离开啊。”神婆面容老丑,却做西子捧心的愁容模样,样子说不出的奇怪。
秦老夫人受不住了,指着神婆道:“好了,够了!立即结束!”
“嘘——”敏忠朝母亲示意,然后将身子靠近神婆,盯着她道:“子柳,如果真是你,你去的突然,好些事情没有交代。你在世时,常念你的母亲,你现在将她的生辰时日告诉我,我给她做冥寿。”
明妆冷笑,敏忠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内,毕竟找神婆装神弄鬼于己牟利的计策是他想出来的,而她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但是,现在的目标不是他,另有其人。
装神弄鬼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要保证不要别人牵着走。神婆并不回答敏忠的问题,而是悠悠的扭头看向柔珠,哀怨的道:“柔珠……不,我应该叫你林真儿,当年你逃难途中遇到了我和我爹,你是怎么说的……说韩大人和小姐的大恩大德永世难忘的,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的报答就是卖主求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