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万分感激,连连致谢,然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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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杖的命令下来后,秦敏湛便一直被关在狱中等待杖刑。明妆早上回到家中时,青石打开门一见是她,先是惊讶,接着激动的哇的一下咧嘴哭开。明妆恨道:“哭什么哭,有力气快去请大夫,然后再带两人去宫门口等着抬人!”掏出银子塞给青石:“麻利点!”
青石拿了银子,一路小跑出了门,明妆则进了院子,开始准备各项事物,等着他回来。晌午过后,外面人声嘈杂,明妆心知是人回来了,赶紧对早就候着的大夫道:“拜托您了。”
那大夫也不敢保证,只能说:“看情况吧,如果伤了筋骨,老夫也无能为力。”
这时人已经抬进来了,明妆就见包着他的白布上全是血迹,下半截身子一眼望去,皆是血红。敏湛紧闭着眼睛,嘴唇半点血色也没有,人已经昏了过去。明妆双膝一软,但立即鼓起了劲儿吩咐各就各位,熬参汤吊命的吊命,给大夫打下手的打下手。
明妆趁大夫给敏湛剪被血迹黏在身上的官袍的时候,拉过卓小安盘问:“怎么样,你看这伤严重吗?”
“多是皮外伤,死不了人。”小姐花了一万两打点,平均一廷杖合一百两银子,真下血本。
明妆这才拍着心口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晚回天津卫几日吧,青石做事我不放心。”
既然小姐这么说了,卓小安哪还能推辞:“是,您放心。”
明妆回眸瞥了眼床上那个只剩半条命的人,既心疼又无奈:“真是的!”
明妆得感谢敏湛摸老虎屁股的时间是在春末,否则搁在夏天,伤口恶化弄不好得要他的命。经过治疗,伤口清理了,入夜也没发烧,人已没大碍,到了第二天早上,敏湛人醒了过来,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竟是妻子,还以为是自己死前出现了幻觉,但身上的伤口疼痛提醒他,他尚在人间。
“你……你怎么回来了?”他一激动,眼前全是金星,才想起受廷杖之前就没怎么吃东西。
明妆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当然是回来看你窘境的。秦大人,廷杖给您活筋动骨,还舒坦吗?”
“……”敏湛趴在床上,本来面向她,听了这话,把脸朝向床里,不再说话。
“呦,生气了,看来是死不了了。”明妆道:“没死成是不是觉得可惜?后悔做的太过火,直接把我撵出去了,弄了半天你还没死成。”
“我给你休书……不,不是怕连累你。”敏湛闷闷的说:“你什么时候离开?趁早走,别在这里,让别人看到,你再嫁也难。”
“你怎么知道我再嫁困难,我哥说了,我还年轻,又没生育过,凭刘家的地位,在泞城重新找门亲事不难。”
“……那你,回来干什么?”敏湛怒而回眸。
她笑:“都说了,是看你笑话的,我特意从天津卫赶回来为了的就是过这眼瘾的。你别急,我这就离开,不该留的,不会留下……”忽然耳畔响起了卢鹰飞的那句话‘不该留的,就别留下’,她愣怔,很快想通了:“难道是这个意思?”说着,起身就走。
敏湛虽赶她走,却没想过这么快,撑起身子叫她:“你去哪?”无奈根本动不了,眼见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以为她真的走了,伤心欲绝,抿唇含泪的时候,就见她抱着一捆纸走了进来。
“青石,拿个铜盆来生火。”吩咐完,她把那捆纸扔到地上,抽出一张看了看,对敏湛道:“你什么时候有写笔记的习惯了?别急,别急,我不看。”等青石拿来铜盆后,她点了火折子把一张纸点燃扔到铜盆中,看着熊熊的火光,得意朝他挑挑眉。
“你做什么?快住手!”他急了,想挣扎去阻止她,但嚷了嚷,她全做耳旁风,继续烧他写过的笔记和其余的札记:“青石,你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她!”
明妆朝青石啧了啧舌头:“一边站着去!”然后旁若无人的继续焚烧那堆书稿,过了一会,绿衣从外面进来怀里也抱了一堆纸,主仆两人烧的不亦乐乎。敏湛这会身上的伤倒无所谓,心里却堵得紧:“刘明妆,你恨我,我任你任你骂,你不许再烧了。”
“切,打你骂你?你可是出了名的皮厚,不怕打骂,你父亲那般严厉,你都挺过来了,我可拿你没办法?”明妆晃了晃书稿:“生气吧?生气就对了,姑奶奶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说着还咯咯的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