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已经习惯了,不多理会,到湖里隐秘的角落洗了澡换衣服之后,做了几只简单的火把就直接进入庙里去了。
把事先砍好的蕉叶铺在靠墙一块比地面高出十多公分,长宽不过两米的简陋石台上,这石台一开始应该是供台,后来被人挪到角落的。
这里是整个庙里最好的地方了,顶上也不漏雨,适合作为今晚栖身的地方,幸好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简单些就能凑合,当然,作为常年行走在外他是觉得挺好的了,就不知道独孤烈行不行……
弄好之后闭眼凝神打坐,心中默念着内功心法,不一会就进入一种微妙的境界当中,似梦似醒,可以感知周围的事情,还能听到独孤烈诡异的笛声,只是仿佛隔着什么东西有点虚……
又过了不久,几声闷雷想过,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就在京墨想这独孤烈会不会又趁着下雨出去抓东西的时候,独孤烈就甩着一头半干的头发进来了。
“……”京墨睁开眼看一眼没说什么又闭上。
独孤烈左右看了看,庙里最好的地方被京墨占据了,而且看上去也没有要独占的意思,他便厚着脸皮走过来:
“那个,要下雨了,这地方简陋,咱俩挤一挤吧?”
没办法,什么都是人家准备的,自己再不放低姿态的话就太得寸进尺了,他就算现在出去找东西铺地上也来不及了。
“嗯。”
京墨闭着眼回了一声,独孤烈才心安理得的坐下,不过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杀手和巫医从某个方面来说挺相似的,不是什么特殊情况一般不喜欢人太亲近,因为平时敏感习惯了,莫名有人靠近会不自在,神经会条件反射的绷紧,除非是关系特别好极其亲近的人。
在独孤烈从怀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香炉点燃的时候,京墨又睁开眼:
“你在做什么?”
不怪他多心,只怪独孤烈做什么事情都不正常,这些日子出门以来,他虽然没有跟独孤烈晚上独处过,但独孤烈往他房间放东西的习惯让他印象深刻。
独孤烈将香炉放到弄好放在身侧对他解释:
“我在外面放了普通的子母蛊,如果外面发生什么情况我们可以知道,这种天气路过的客人很多的,而且有些客人很难缠,得先给他们提个醒我们不好惹,你放心,这些不是给你的。”
行走江湖杀人夺宝很正常,巫医群体也是一样,他们的马车太显眼了,只要稍微有经验的同道者就能看出不是正常人坐的马车,不是他不谦虚,而是一看就能看出他有很多好东西,好东西自然招人眼红的嘛。
这也是他不轻易露宿野外的原因之一,因为自己不会武功,露宿一晚就要面对不小的风险,动物他不怕,但他怕人,特别是带着童童出来的时候,他不用防范动物,但遇到稍微不对劲的人他就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不过今晚因为有京墨在,他没有拿出什么大杀器,就简单的防范一下,有同道中人过来的话让对方知道就好。
京墨眉头皱了皱,认真注意了一下周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动静后信了他的话,然后道:
“我们轮流守夜,你先休息吧。”
其实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弄这些东西,方圆几里内,只要有异动他都知道的,这点能力都没有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独孤烈想了想:
“还是你先睡吧,我睡着了会睡得很沉,而且,下半夜睡的话可以睡到天亮比较安心……”
“好。”
京墨没有啰嗦,回答之后舒展四肢,弄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将长剑报于胸前重新闭上眼,虽然打坐调息也是休息,但跟真正睡眠还是有不小的差别,有条件的话还是睡一下比较好。
京墨睡去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雨来,这种季节的雨总是来势汹汹,而后才慢慢趋于平静,一下多半就是一整夜。
独孤烈原本想出外面走走预防瞌睡的想法也只好作罢,捧着香炉打发时间,想起刚才京墨一脸的警惕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巫医的名声不好,就算做好事也让人生不出感激来。
如京墨这样的实力都对巫医多有忌讳,也难怪普通人会闻风丧胆了。
当然,这很正常,四岁以前,他也不喜欢这些东西,直到母妃在后宫争斗中,中蛊毒死在他面前,他便毅然让父皇给他找了个师父。
父皇宠爱母妃,大概也害怕他像母妃一样出事,很爽快的答应了,在无数个巫医当中,他选择了那个看到他就一脸嫌弃的小老头,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没有师父的刻薄和严厉,就没有今天的他。
拜师之后他在师父的要求下跟父皇提了自立门户,因为师父不肯留在宫里,还依着师父的意思选了父皇避暑的行宫改成烈王府,后来,师父自己掏腰包在他的王府上建了五仙阁,然后把大半辈子的身家都弄到五仙阁里,那时候起,他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深藏不露……
再后来,慢慢的,没有人再敢暗中陷害他,少时有师父撑腰化险为夷,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实力的强大,所有人开始害怕敬畏他。
他出师第一次见血,就是将当年陷害母妃的人通通送下地狱,这大概就是外界对他妖魔化评价的初始原因,不过他无所谓,甚至很享受别人对他的恐惧……
“呵……啧啧……”
将思绪从边缘拉回来,独孤烈忍不住揉了揉犯困的双眼,好久没有想这些事情了,果然,晚上不睡觉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大半地方都因为漏雨淋湿了,偶尔灌入一阵风,插在墙边的火把摇曳着,节奏均匀的雨声,摇曳的火光,向来作息习惯正常的独孤烈犯困到不行。
小小的眯一下下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眼皮就跟着垂下了,片刻后只眯一下下的想法彻底被睡意打败,不一会整个人就朝旁边倒去,在准备一头栽到地上的时候被一股大力拉了回来,瞬间吓醒,甩甩头回神就对上京墨凉凉的目光,还有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顿时囧得想找个地方钻下去:
“额,我……”
“你先睡吧。”
京墨淡淡的说一句,放开他的手臂兀自盘腿坐好好,算了,他就不该对这种出身娇贵的公子哥抱太大希望,而且不习武的人精力各方面都没那么强,他就不计较这个拖油瓶队友了。
独孤烈觉得丢脸,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沮丧的搓了搓自己的脸:
“我也好久没有熬夜了,所以……”
“那就睡。”
京墨简短的回一句,见他困得眼睛都红了便没有取笑他。
独孤烈心存感激,但想起刚才被吓到还是心有余悸,他习惯睡床,这样靠着墙睡着了肯定会滑倒的,脸朝下摔到地上就真的糗大了,于是,看向旁边半眯着眼打坐的人打着商量的语气道:
“京墨,要不,你借肩膀让我靠一下?等下半夜你把我叫醒我也让你靠一下交换。”
京墨侧目看过来:“不需要。”
独孤烈暗自磨牙:“……”真气人,好歹他也是王爷,给他点面子会死啊!不需要就不需要,那倒是说肩膀借不借啊!
不爽归不爽,反正他们天生相克,但困意袭来的时候独孤烈还是撑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后王京墨旁边挪了挪,然后大大咧咧往他肩膀一靠:
“别这么小气,本公子受的这些委屈还不都是因为你家清儿么……”
说完就闭上眼,他还就不信,他这么说了京墨敢拿手把他推开。
肩头传来重量的时候京墨睁开眼,看他厚着脸皮理所当然的样子倒真的无话可说,心里暗道了句狡猾。
外面雨声沥沥,夜已经很深了,独孤烈很快怀着几分别扭的心情沉睡过去,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京墨看了被放在墙角处的烟炉静心打坐。
只是没过多久又猛然睁开眼睛,把熟睡的人放在石板躺下,拿起剑闪身出去。
第二十一章 来者不善
独孤烈再次惊醒过来不是因为京墨,因为他睁开眼的时候京墨已经不见了,他躺在石板上,面前放着他的香炉,正是香炉里发出的‘吱吱……’声让他惊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