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心情骤然提起又放松，竟然给秦恻一种难以言喻的爽快。
连心脏跳动的幅度都变得真实起来。
他活了二十几年，这会儿像是真正做了回人。
秦恻躺在椅子上，捂着脸笑了一会儿。
他又想到前几天的那次乌龙。
下了摩天轮，沈之弥说的话他懂，是让他别折腾了。
也许他们在一起是源于冲动和压不住的吸引。
可拒绝他，却是沈之弥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现在的沈之弥，不想和他更进一步，只想维持着合约伙伴的关系。
或许等一段时间，合约也不想维持了。
秦恻以为自己会失望。
他做事情向来目标明确，不见兔子不撒鹰，即使有风险，也是权衡过后，才做出选择。
脑子里恨不得只有「利益交换」几个大字。
就像曾经他逼着沈之弥拒绝屠月。
沈之弥问他为什么。
他却反问沈之弥，如果我全部告诉你，你会为了我妥协吗？
说这句话，一是因为当时他的确很难说出当年的事。
另外便是商人习性作祟。
把谈恋爱也当成投资，投入资本前，总要考虑收益。
但是现在，被沈之弥拒绝了。
得知沈之弥不仅可能会拒绝他一辈子，还可能在哪一天突然交了违约金离婚跑路。
秦恻低落和忐忑之余，却依旧忍不住关注沈之弥的消息，依旧蹲在这里抢沈之弥的杂志。
做这些，不是因为他想得到沈之弥，而是因为喜欢、想做。
想得知沈之弥的消息，想收集和沈之弥相关的所有东西，想看到沈之弥开心……
即使是追求沈之弥，也不是为了得到和占有。
而是因为，他想待在沈之弥身边，想参与沈之弥的生活。
没有投资那么复杂，喜欢一个人，好像就是这样单纯又冲动。
前途渺茫，秦恻却意外的放松。
确认好订单，秦恻走出书房，俯身在栏杆上看了看。
别墅里空荡荡的，张妈放假了，秦恒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
秦恻思考着晚饭吃什么，又从手机里调出部电影，准备吃完晚饭去看。
他放慢脚步下了楼，却听到院子里传来车子的声音。
秦恻抬头看过去，心脏开始因为喜悦狂跳。
沈之弥把车停进了车库。
剧组杀青了，他想了想，还是回了这里。
分手了是有点尴尬，但他也没必要躲着秦恻。
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大家都是成年人，分个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脑子里想得很通透，但推着箱子进客厅前，沈之弥还是庆幸了一秒。
今天是周五，现在才六点多一点，秦恻肯定在加班。
还好还好，不会一进家门就见面。
不会……
沈之弥看着站在走廊上的秦恻，陷入呆滞。
“你……你怎么在家啊？”
他问完这句话又觉得好尴尬。
秦恻在自己家有什么问题！
“嗯，下班了。”秦恻说。
他侧开身。
沈之弥硬着头皮拎着箱子进去。
为了缓解这点让人不自在的气氛，沈之弥看向儿童房要叫秦恒。
秦恻看出来了，解释：“秦恒去参加夏令营了。”
沈之弥也反应了过来，秦恒和他说过了。
沈之弥又看向厨房，想要叫张妈。
秦恻说：“张妈放假了。”
沈之弥愣住。
秦恻说出口，也觉得有点不对。
这场景……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
某些记忆漫上来，两人都有点不自在。
秦恻忙解释：“张妈儿子今天回国，大半年不见了，张妈很想儿子儿媳一家人，所以特地请了假。”
听他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沈之弥有点惊讶：“哦……”
“你的房间张妈走前收拾过，被子晒过了，床单也是刚换。”秦恻又补充。
沈之弥眨了下眼睛：“那我……先回房？”
“嗯。”秦恻点头。
沈之弥拎着箱子上了楼，回房前又偷偷往楼下瞄了一眼，秦恻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沈之弥进了主卧，又觉得有点好笑。
既然选择回家，他就早做好面对秦恻的准备。
就是没想到这会儿秦恻在家，一时间太惊讶。
还以为……秦恻这是在堵他。
但看秦恻的模样，应该也没想到他能回来。
连续忙了好几个月，回到家的一瞬间，沈之弥还是觉得很放松。
他整理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去浴室洗了个澡，又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过了一会儿，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沈之弥这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
他爬起来，走出房间，下意识又想叫张妈。
出声前才又想起来，张妈今天不在。
见他出来，秦恻抬头说：“我订好了晚餐，等会儿送过来。”
“好。”沈之弥下了楼，想了想，他又说了一句，“谢谢。”
听到道谢，秦恻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沈之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处在熟悉的环境里，那点尴尬早散去了，没一会儿他便瘫在了沙发上。
送餐的人很快过来，把菜品摆在了餐桌上。
水煮鱼、糯米藕、辣子鸡……
沈之弥过去帮忙，这才发现，桌上好像……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藏在胸腔里的心脏像被人轻轻点了一下。
不重，也不难受，但触感非常明显，迟迟不散。
沈之弥坐在餐桌边，拆了筷子，低头吃饭。
秦恻闲聊般问：“这次的电影……怎么那么早就杀青了？不是才拍了一个月？”
“因为是个短片。”沈之弥说，“导演准备送到国外去拿奖，在国内就不上院线了，审批完毕后直接网络公映。”
秦恻有点惊讶，又有些惊喜。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沈之弥从来没那么放松地提起过工作上的事。
“秦恒最近怎么样？”沈之弥也问。
他问完又觉得自己问秦恻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合适？
秦恻……明显不太了解秦恒学校的事。
沈之弥正想说点别的揭过去，却听秦恻说：“学校和孤儿院联合的教育讲座已经举办过了。”
“这次夏令营，和秦恒有摩擦的那个同学倒有点难办，小孩家庭有点复杂，爸妈离异，只有老人带着。”秦恻皱了下眉，“不过秦恒自己的态度还好，这段时间没有被影响。
他思索着说完，一抬头却对上沈之弥惊讶的目光。
“看我干什么？”秦恻有点脸热，低头扒了两口饭。
沈之弥想笑：“没想到你能那么了解。”
好像比他还更了解一点。
秦恻也摇头笑笑。
气氛莫名平和了下来。
吃完饭收拾好餐桌，沈之弥又在楼下坐了一会儿，这才上楼。
秦恻也要回书房。
二楼走廊上，沈之弥看了一眼秦恻：“晚安。”
“嗯，晚安。”秦恻点头。
沈之弥进了房间。
他来到里间，扑到床上。
微微侧头，他看到床上放着两个枕头。
一个正被他压着，另一个孤零零躺在床头。
沈之弥翻了个身，伸手把这个枕头放进了怀里。
这一夜沈之弥睡得很安稳。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把这栋别墅当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家。
即使张妈和秦恒都不在，被熟悉的空间包裹着，他还是感到了酒店无法提供的安心和放松。
大概是因为，秦恻也没给他压力。
收敛了所有的强硬，普普通通地交谈，普普通通地说晚安。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之弥看了眼时间。
果然人一回家就容易睡懒觉，一觉睡到了十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