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烈成性[重生]_作者:刑上香(119)

  沈鸢想了片刻,问他:“今天受伤了么?”

  卫瓒说:“手臂有些疼。”

  沈鸢没想到他还真伤了,蓦地睁开眼,急忙忙跳下去要找纱布帮他裹伤,让卫瓒拦腰给抱了回来,哭笑不得说:“已包扎好了,哪儿等得到这会儿。”

  沈鸢这才轻轻“啊”了一声。

  他们又肩并肩地躺在床上。

  卫瓒半开玩笑似的,在他耳边说:“沈将军,我因你的计划受了伤了,你打算拿什么赔我?”

  沈鸢被这一声沈将军喊得不好意思,嘀咕说:“你喊谁呢。”

  卫瓒轻声说:“你现在这样有威信,不喊你沈将军,那喊什么?”

  “小公子?”

  卫瓒那一声酥酥的落在他的耳边,如落花入水声一般。

  轻柔地漾开一圈一圈,教他微微红了耳畔。

  沈鸢闭着眼睛轻声喊他:“卫惊寒。”

  卫瓒“嗯?”了一声。

  沈鸢沉默了许久,却是轻轻地握着了他的衣袖一角:“幸好……你在。”

  他无数次憎恨过卫瓒的存在。

  无数次想要取代他,想要卫瓒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无数次憎恨又欣赏,自我厌恶,进退不能。

  哪怕后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卫瓒,都不止一次想过,若卫瓒不是这样子就好了。

  可这一刻。

  他真心实意地庆幸这世间有一个卫瓒,天下无双的卫瓒。

  能够让他全心全意信赖着的卫瓒。

  哪怕他受再多的煎熬折磨,都是值得的。

  沈鸢红着耳根,许久轻轻松开他的衣袖,才小声说:“我睡了。”

  卫瓒轻声说:“好。”

  他也累了,也该睡了。

  却是规规矩矩,只躺在沈鸢的身侧。

  枕戈待旦的时候,他不敢碰沈鸢,连亲一下都不敢。

  怕这样亲下去,自己的心就懈怠了,柔软了,不再像是一个将领了。

  沈鸢的呼吸声渐渐平和了。

  他想碰他,又不敢碰他。

  外头有值夜的士兵,每隔一段时间便要齐声高喊,互相提示警觉。

  那声音嘹亮喊:“四方小心——”

  他还是轻轻捂住了沈鸢的耳朵。

  沈鸢只有睫毛轻轻颤了颤,这一次睡得很沉。

 

第93章

  之后的两个月里头,战场的形势被一点一点逆转。

  辛人眼睁睁瞧着康宁城越来越稳定坚固,主将路锺几次变化阵法,却总是依稀瞧得城楼上总有一位病弱公子,静静地观瞧着,只一双眼睛,便仿佛将那千变万化看得明明白白、算得清清楚楚。

  正面的攻城阵取不下也就罢了,连各种手段也被一一拆穿。

  连掘了地道都被勘破,自外头往地道里灌毒烟,死伤了许多人。

  试图在城中散播谣言,却如铁桶一般插不进人手去。

  眼见着入夏以后一天赛一天的炎热,辛人士气逐渐低迷。

  而康宁城中,沈鸢却一日比一日得心应手。

  从起初的寝不安眠、食不下咽,恨不得要将自己压死的模样,渐渐有条不紊、稳重平静,如今越发生出几分大将气度,将城中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卫瓒时常见他风尘仆仆行于城中,城中人见了他,便一口一个“小公子”地喊着,连同与他出战的士卒,临行前都忍不住往城楼上望一望。

  他颇有些犯嘀咕,问:“你们总往城楼上看什么。”

  那些士卒便嘿嘿一笑,说:“瞧着小公子在,心里头安心。”

  他挑眉说:“怎的,跟着我不够安心么?”

  士卒摸着头,说:“也安心,也安心。”

  他说:“那你看我就成了,少看他。”

  士卒摸着脑袋,嘀咕说:“您跟小公子关系,是好还是不好啊。”

  自然是好的。

  只是城上的人,他好多天没挨着,连自己都还看不够。

  沈鸢的确成长了,那不甘和隐忍渐渐散去,沈鸢仿佛是剥离了他为自己套上的壳子,一点点露出原本如玉的本色。

  连布置战术时,也渐渐果决自然起来。

  这时才发现,他们的步调开始奇异的相似。

  这天卫瓒提议夜袭的时候,只起了个话头。

  沈鸢便下意识道:“穿着他们的衣裳去。杀敌多少还是次要,弄出声势来搅乱他们。”

  卫瓒抱着枪笑了一声,道:“有地图么?”

  沈鸢便取出早预备好的一卷:“深处的探子探不到,但我猜着粮仓就在这么几处,你届时……”

  卫瓒截了他的话头:“若能烧了粮草辎重最好。”

  沈鸢点了点头。

  四目相接,像是两人都笑了一下,又像是谁都没笑。

  旁人接不上他们俩的话,待事情都已敲定了,连细节都布置得差不多了,白振铎看得一愣一愣,说:“你们倒有默契,我还没想清楚来着。”

  屋里头柳军师笑了一笑。

  照霜眉目几分危险,慢慢擦着手里的佩剑。

  白振铎说:“怎么?只有我跟不上么?”

  柳军师瞧他一眼,狐狸眼翻了个白眼,说:“你能跟上什么。”

  沈鸢慢慢笑道:“我与小侯爷在国子学是一个博士教出来的,自然想法相像一些,商量起来也快一些。”

  卫瓒却懒洋洋将桌上的图纸一抖一卷,拿起来说:“行了,我这便布置去了,白日好好睡一觉,晚上行动。”

  说着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只是见着左右都有人,却还是没开口。

  深深瞧了他一眼:“余下的事……交给你了。”

  沈鸢微微点了点头,慢慢看着卫瓒修长的身影出去。

  又喊了一声:“照霜。”

  照霜肃然应了一声。

  沈鸢低声说:“守军之事交给白将军,你带着兵多做出些动静来,迷惑一二,叫他们以为我们晚上疲劳,放松些警惕。”

  照霜思忖了片刻,一拱手,利落道:“是。”

  柳军师见着照霜出去的身影,低声道:“照霜姑娘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接连几次行动,只要吩咐下去,照霜都能立下功劳,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在成长,越发稳重干练。

  沈鸢眉目便渐渐温柔了许多,说:“倒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照霜本就是难得的将才。

  可这世间能够给照霜的机会很少。

  所以每一次机会,她都抓得很紧很牢。

  ……

  这次夜袭很是顺利。

  卫瓒率了一批精锐,趁夜穿上辛人的衣裳、做辛人兵丁的打扮,趁夜潜伏至兵营附近,黑灯瞎火鼓噪乱杀一气。

  惹得辛人梦中惊醒,一时也乱了阵脚,分不清谁是敌人,自相残杀了起来。

  就趁着这功夫,卫瓒一路摸至粮草辎重处,放了一把火。

  他向来运气不错。

  天干物燥,辛人救火不及,方寸大乱。

  直至回城,仍能见着辛人营地之处大呼小叫,火焰熊熊。

  卫瓒心道怪不得沈鸢爱用火攻,这一把火不知烧得有痛快,连带着心里头也松快了许多。

  夜里到了休息的时候,他去了一趟沈鸢的房里。

  他好几日不曾私下来见沈鸢,却一进去,便撞着一屋子的水汽。

  沈鸢刚刚洗了个澡。

  正是夏日,沈鸢依旧是不耐热,刚刚洗过了,衣裳只穿得薄薄一件,襟口松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莫说背后的红痣了,就连锁骨都能见着轮廓。

  沈鸢自己浑然不觉,只翻了茶杯来倒茶,问他:“你怎的这会儿来了?”

  卫瓒轻轻咳嗽了一声,坐在桌边,却是不自觉挪开了目光。

  沈鸢这才反应过来,半晌咳嗽了一声,说:“平日不见你这样规矩。”

  “再说,这会儿哪有那么多讲究。”

  天热,又是战时,好些士卒累极了都赤着上身纳凉,沈鸢见得多了,自己也懒得将衣裳穿得规规矩矩,做那些没用的贵公子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