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陈霜晚匆匆赶来,身后跟着琥珀、青枣两名丫鬟。
“祖母万福,君夫人万福。”陈霜晚屈膝行礼,眉眼安然。
“晚娘子,你们师徒一场,情意深重,去送送君夫人。”
“是祖母。”
陈霜晚跟随着君夫人的步伐走出暖燕堂,面上的不安已经化为不舍。“夫人,若能见别人所不能见,听别人所不能听之语,是幸也?还是不幸也?”
“何谓幸?何谓不幸?与别人幸,是谓幸?与己幸,是谓幸?与别人不幸,是谓不幸?与已不幸,是谓不幸?”
“幸与不幸,问心而已,都需用心思索,再做决策。”君夫人不知陈霜晚话里的深意,却认真的解释着道理与陈霜晚听。
“况且生而为人,本就有所不同,有聪慧者,抑有愚钝者,其长成,有闻达庙堂着,有寂寂江湖者,人本就有许多不同,不过是知少见怪罢了!”
勿害己身,勿有害人之心,纵然所见不同,所听不同,又有何怪?
“多谢夫子教导,晚儿受益匪浅。”陈霜晚认真执师礼,心中陡然松快许多。
“晚娘子本就是灵慧之人,然生与侯府受诸般蹉跎,日后好自为之,又有老夫人庇护,必能安泰一生。”君夫人怜爱的看着陈霜晚,又为她指点。
“夫人为何突然离开侯府,晚儿心中很是不舍。”君夫人对她来说是如师如母的存在,如今乍然分离,很是难过。
“晚娘子果然是用情极深之人。为师又不是离开了京都,有空你可来君夫看望与我。”
“嗯。君卿弟弟还好吗?”君卿虽为幼童却极为聪慧,只是身体羸弱不佳,君夫人屡有提及,陈霜晚心中自然也是记挂的。
“还是那样,反反复复的。”
静静看着君夫人自垂花门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府外马车门前,青枣将一物交给君夫人道:“夫人,这是大小姐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替我谢过晚娘子。”
“君夫人慢行。”
马车轱辘而行,君夫人打开锦盒,里面只有几张薄薄的纸张,跃然其上的是熟悉的簪花小楷,写的时候有些匆忙,墨迹已经在纸间晕开。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若有事,弟不敢辞。”薄薄的纸上只写着两行字,字字筋骨透纸。纸后放着帝国发行的金券,每劵一百金,三张便是三百金。当年她的嫁妆也不过是六千两白银,这一笔钱可谓来的真是及时雨啊。
“晚娘子啊!你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呀。”君夫人轻叹,眼眶微微发热,手指紧紧摩擦着那张薄薄的纸片,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大小姐,大小姐,等一下,华姨娘相请。”还未多走,身后有丫鬟急呼。
“吵吵嚷嚷什么,也不怕冲撞了大小姐,也不知道华姨娘是怎么管家,你这般丫头竟还留在府中,还有没有懂规矩的人!”琥珀是个嘴皮子凌厉的,当即眉眼一挑,一番责骂下来,瞬间将小丫鬟的气焰给打消了下去。
小丫鬟脚下一顿,气息还没喘平,见是暖燕堂丫鬟琥珀,讨好笑道:“是琥珀姐姐,奴婢惊扰了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这二等丫鬟名唤芸香,以往见到陈霜晚都是焦躁不耐,如今反倒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琥珀面色一冷,骂道:“果然是姨娘院子里出来的,连候府的规矩都不懂,见到大小姐为何不行礼问安。”
她调去陈霜晚的院落,自然是明白陈霜晚处境的。可这姨娘身前的小丫鬟都这般趾高气昂,难怪桂嬷嬷常念叨,这永襄侯府要落寞了。
芸香脸色骤青转白,颤抖的嘴皮子尖叫道:“琥珀,你竟然敢骂华姨娘!你。”
“华姨娘虽然只是姨娘,却也是半个主子,琥珀怎敢责骂。难道芸香不是在姨娘院子里的,又换了院子?你说华姨娘找大小姐,也是假的?你这贱婢受何人指使,敢来诓骗我家大小姐!”琥珀端着一张明净严肃的小脸,言辞犀利,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大杀的模样。
“你,你!”
不止芸香噎的愣住,连青枣也是心底拜服。直看的陈霜晚叹为观止,对琥珀的嘴皮子很是服气。
芸香心中焦急,忙讨好的笑脸道:“还刚才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大小姐大人大量,原谅奴婢。姨娘不止请了大小姐,府中的几位姑娘都去了玉筑小院,大小姐若是去晚了,怕是不妥。”华姨娘惩罚丫鬟的狠辣手段,想想便手脚发冷,她可一点也不想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