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出息的就是吃公家饭的周家平。
因此周家平一进屋,就瞬间吸引了原本围着产妇新生儿打转的目光。
现在农村还是十分羡慕那些吃商品粮的人,而在县城里教书的周家平,无疑就是他们羡慕的对象。
周家昌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添丁的喜悦被冲淡不少。
从小都是这样,他哥一来,别人眼里就只剩下了他哥。
周家昌嗤了声,吃商品粮的又如何?不是照样娶了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照样是绝户?
周善也听到这冷嗤声,好奇地看过去,恰好看到一脸阴郁的周家昌。
此人鼻梁低而不直,天生没有贵人相助,鼻翼薄而鼻孔外露,这是散财相。再加上他上唇下陷,嘴唇太薄且不端正,额窄且低平,可见他游手好闲,衣食住行全靠父母。
周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粹的“啃老相”,不觉又看了他好几眼。
奇了怪了,周家昌人中上阔下窄,泪堂子女宫上出现了好几条竖纹,这说明他刑克子女难养子息。
可是他又有了二女一子,这算是怎么回事?
周善难耐好奇心,又看了床上的产妇一眼。
产妇双目有神,双眉尾下垂,子女宫饱满,气色红润,乃是多子多福的好面相。
不过她眼尾上挑且泛红,命犯桃花之相。
周善的眼神在周家昌手上那个襁褓上转了转,不觉笑了笑。
陈红彩刚生了儿子,自持是周家功臣正春风得意,哪能忍受自己的风头被个绝户的大伯哥抢走,当下皮笑肉不笑地讽刺起来,“是大哥啊,几年不见,不知道你不能生儿子的毛病治好没有?”
众人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整个环溪村都知道,周家大郎娶的媳妇是个母夜叉,偏偏还不能生儿子,辛苦到三十五岁才好不容易拼出个闺女,就这样,周家平都不敢说什么。
他们虽然羡慕周家大郎吃商品粮,但是每每谈论起他来,谁不是嘲笑他耙耳朵。
潘美凤有些恼怒,冲周善扬了扬头,“这不是你侄女?”
屋里的人这才注意到了周善,衣服干净得不见一丝泥土,长得非常白净,五官柔和叫人舒服,安静地站在周家平夫妻身后。周善并不引人注意,但是一旦发现了她,却叫人难以将视线从她身上挪过去。
她身上的气息平和且恬淡,与这乡村格格不入。
而屋里头,周家昌的二妮只比她小一岁,却穿着破破烂烂,小脸黑糊糊的全是灰,还挂着两条亮晶晶的鼻涕,时不时吸两下。
两厢对比,立见高下。
周家昌眼珠转了转,“大哥,这是侄女啊,都没见过。”
周家平憨厚地笑笑,“这不是见了吗?善善,快叫叔叔。”
周善却立在远处恍若未闻,仍在安心地把玩自己的手指。
这下,周家昌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
陈红彩更是语气鄙夷,“没生儿子不照样是个绝户?“
潘美凤气得浑身发抖,她张嘴就想骂,却被周善拽住衣角轻轻地扯了下。
看到周善乖巧的面容,潘美凤心里烧的那把火才算熄灭,她挺直背恶狠狠地剐了陈红彩一眼。
周善看着陈红彩得意的面容,忽而轻轻地笑了笑。
可惜陈红彩并不知道有个道理叫做——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风水师!
周善不动声色地走到外面,随手捡了截木料,掂了掂轻重,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坐到一株柳树下,用那截木料做了个姻缘符。
所谓姻缘符,可催动天喜红鸾星神,和合二仙,催情祖师等神仙助益,乃是相爱男女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周善又叠出一只纸鹤,请它把姻缘符送到陈红彩屋内。
做完这一切,她才狡黠地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姻缘姻缘,就是不知这个姻缘符,引出的到底是野鸳鸯,还是狗男女。
她揉了下酸软的腿,却不觉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后栽去……
中午,所有人去祠堂里吃酒席,只留下娘家人陪产妇。
潘美凤这才意识到周善不见了,她慌了神,冲出去就要去找,却被饶春琴伸手拦住了。
饶春琴指着潘美凤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去厨房帮忙乱跑什么?”
潘美凤强忍焦急,“善善不见了。”
饶春琴唾了一口,“那死丫头饿了自然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