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塞在那士兵手中,故作神秘,“兵大哥,这银子您收下。实不相瞒,小妇人的公公婆婆患有肺痨。这种病可凶险的很,说不定兵大哥再上前便染上了。即使染不上,公公万一将你打个半身不遂或是痴呆傻掉什么的,我们小户人家可是赔不起的呀!”
那士兵听到“肺痨”二字终是怕了,蛮横的将银子塞进怀中,手摸着被燕仔浩打的生疼的脑袋,粗鲁的大喊“滚!快滚!”
四人就等这句话,忙抽打马匹,飞快驾车离去。
离开了日夕镇,四人暂时松了一口气。为了躲避追兵,四人避开官道,捡一些偏僻小道飞马疾驰。
燕仔浩的内心沉沉的,好似巨石压迫。然,在落雨面前,他故作轻松。他不能让她为他担惊受怕。
落雨自是明白他的心意,两个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将他修长的大手攥着,轻轻地道“无良有什么苦,有什么悲,尽管对雨儿讲。雨儿虽无力帮助无良,却可以做无良最好的听众。”
燕仔浩感动着,满腔柔情蜜意涌在心头。此时是他最无助最悲痛的时刻,仿若落入陷井的猛豹一般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之中,用枯鱼涸辙,盲风晦雨形容一点不为过。他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她陪伴左右,他该怎么走下去。
他终是不能再假装潇洒模样,他终是将他的伤悲于她面前拨露,“雨儿,本王此次回宫,会四面楚歌,凶险万分。可能会徒劳无功,一败涂地。如果事败,本王或许会命丧黄泉……”
“不不会的……”落雨突然扑在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拥抱,仿若他是她仅有的依靠。她的大眼睛红如蜜桃,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他亦用力将她紧紧抱着,如抱着一件稀世珍宝,“雨儿,如果本王仍将你带在身旁,会不会太自私?”
落雨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喃喃细语,“那就不要回宫,我们找一个世外桃源,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燕仔浩的眸子闪过雀跃向往的光芒,随即黯然,“不错,那是雨儿想要的生活,亦是本王想要的生活。可是,世间有太多的不得已由不得我们按照我们的内心做事。如果,本王在进宫之前遇到雨儿,本王便不会进宫。本王与雨儿携手浪迹天涯。可是,本王毕竟是进了宫的。这些年追随本王的那些兄弟,本王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还有四弟在宫中也不知道怎样了。还有……还有父皇,本王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诬陷本王!”
落雨自他怀中探出头来,如一颗生硬的小铜扣般坚定的与他对视,“好,那就回宫,雨儿与无良一起,生死与共。无良不要将雨儿丢下。如果无良死了,雨儿绝不独活。”
自她接受他的爱意那天起,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爱他,便会放手让他一搏。她爱他,便会放弃自我,助他成功。她不是想要攀龙附凤,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她不过是给他自由,让他实现内心的抱负。
他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他自小命薄,从未有人如此对他。他深深地动着情紧紧将她包裹。他只想将她的小身子揉进他的身体里,合二为一。他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就让本王自私一回。本王要与雨儿在一起,无论发生怎样的事绝不放手。”
此后的几天里,在些许偏僻的乡间小路上一辆马车一路疾驰,卷起尘埃漫漫。到夜晚来临时,这辆马车便停靠在荒郊野外,休息着。
这日,马车狂奔了一整天,人困马乏。接近黄昏时,马车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停了下来。自马车上下来了燕仔浩、落雨、飞星与依依。他们各自打着哈欠,揉着酸痛的腰肢,准备在这里过夜。他们依旧易了容,一对老年夫妻与一对青年夫妻打扮。也因此他们躲过了官兵的一次又一次搜查,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初春季节,天气回暖,万物复苏,草地上绿意点点,更是点缀零星生机盎然的小野花。当然,去年冬日的枯草仍如乞丐的头发一般纵横杂乱。
落雨欣喜于生命的顽强,兴致勃勃的与依依欣赏着破土而出的小嫩苗,一派天真可爱的样子。她的小女儿姿态将燕仔浩蕴染。他宠溺的将她凝视,轻轻叹息着,此生此世,只愿她笑靥如花,无烦无恼。
他不禁将修长的大手抚在落雨的小脑袋上,声音柔腻,“你与依依在这里看着马车,本王与飞星去捡些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