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藏珠转过轮椅,扔下一句“自便”就回了屋。幼贞还在炕上睡着,丝毫没受到外面吵闹的影响。他掀开被子看看她小腿上的肿块,颜色已经淡了些,由硬硬的一块变软了,也不再发烫,应该快好了。
院子里的哭喊和哀求还在继续,李藏珠充耳不闻,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顾盼和顾青松竟然闯进了里屋,李藏珠抬了抬眼,眸中有些微不悦。他修行日久,极少动怒,这一分不悦已经非常罕见。
气势汹汹的顾青松和顾盼看到躺在床上的幼贞,如同两只被戳破的气球,瘪了,没了叫嚣的力气。幼贞小腿上的红色肿块非常清晰,正是传染病最明显的症状。
李藏珠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哒”的一声轻响,无形的威严气势以他为中心汹涌散开,顾盼和顾青松腿软的跌坐在地上,他却还不罢休,厚重的威压覆盖过小院儿后仍旧铺天盖地的溢出去,整个双岭村的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度。
离双岭村不远处安营的方必信一惊,立刻召集部下,做出应对寒潮或其他极端天气的准备。
“还不走?”李藏珠重新端起茶杯。
顾青松和顾盼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院子里的顾三爷爷一家也都跪坐在地上,眼神发木,绝望而惊惶的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李藏珠看着茶杯里一圈圈的波纹,面无表情的想,小鲛人的生病对他心境的影响,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深刻。原来即使用龙珠来就她还不够,即使确保万无一失还不行,她一天不醒来,他就无法如平时一般平心静气。
她对他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二哥……”在他想的入神时,炕上忽然传来小小的声音。
李藏珠把茶碗一扔,立刻俯身过去:“幼幼醒了?醒了就好了,没事了,有没有不舒服?”
幼贞躺了太久,全身酸麻无力,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眼球还有涩滞感,像是许久不用而生锈的机器:“二哥,你在生气吗?”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模糊的梦,梦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有温柔矫健的黑龙,她浸在海水里,比在妈妈肚子里还舒服,她不想醒来。
她又听到汹涌磅礴的怒涛,每一颗水滴都在跟着咆哮,她觉得那像一个人在叫她的名字,于是她醒了过来。
她的声音嘶哑,李藏珠却觉得好听极了:“没有,二哥没有生气。睡够了吗?”
幼贞迷糊的点点头:“我想喝水。”她坐起来,努力适应着酸软无力的身体,接过李藏珠递过来的保温杯一饮而尽,又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皱巴巴硬邦邦的海绵,需要很多很多水才能泡软。
李藏珠又递过去一杯,幼贞喝到第三杯才放慢速度,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容,惊觉他又清减不少,她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脸:“我睡了很久吗?”
“也没多久”,李藏珠不欲再提起她病中的事,拔萝卜似的把她从炕上“拔”起来:“起来动一动,再躺下去就该不会走路了。”
幼贞下地穿鞋,看见自己小腿上还没消下去的肿块,忽然想起半睡半醒间新闻播报的传染病,连忙问道:“二哥,疫情现在怎么样了?控制住了吗?”
李藏珠摇头:“我不知道。”除了她问疫情,他给她开过一次电视,这些天他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寸步不离,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探听外界的消息。这里是蓝星,不是临泱,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他懂医术,但他的医术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必冒那么大的险,用龙珠去救幼贞。
因为他做的根本不是治病,是引毒。把她体内的毒引到龙珠里,再收回自己体内,用龙族精纯强悍的血脉力量将毒素消融。如果中途出了差错,有人打扰或幼贞不慎咽下龙珠,他非死即伤。
能为幼贞做到这一步,已经超乎他自己的意料。为了别人?没可能。
幼贞生病时出了好多汗,这会儿黏黏的,她先去空间冲了个澡顺便打水拿食物出来准备做饭,顺手打开了电视。
难得还有信号,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新型驱虫蚊香上市,味道极大,很呛人,但是能保证驱走全部的蚊虫。除了这个,蚊帐和防蚊布也成了市场上的紧俏货,一路炒到天价,而且明言只要物资,不要钱。这一次,任何国家都失去了控制市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