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宫人默不作声,都恨不得当自己是瞎子和聋子。
良久,主位上的独孤信才张口出声道:“你们先下去吧,朕要和太后说几句话。”
这意思便是要跟她单独说话了。
他是皇帝,哪怕在朝堂之上没太大的话语权,在这皇宫之中还是有的,所以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瞬后,便鱼贯而出了。
考虑到高韵是个再合格不过的世家小姐,木韵摆出了皱眉的表情。
木韵道:“这样于礼不合。”
独孤信冷哼一声,说:“朕是皇帝,朕便是礼。”
木韵只能垂着头换话题:“不知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这回独孤信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像还叹了一口气。
木韵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这目光让她如坐针毡,也让她不敢抬头对视。
独孤信说:“朕要选后了,不知太后有何看法?”
木韵:“陛下心中可有属意人选?”
独孤信:“……有。”
他说罢,不等她再开口便继续道:“朕年少时,曾喜欢过一位姑娘,哪怕她背弃了朕,朕也不想娶她以外的人。”
木韵:“……”来个人告诉她这话要怎么接?
K24:爱莫能助。
她只能硬着头皮先贬低“自己”一番:“既然她背弃了陛下,可见并非良配,陛下又何必这般执着呢?”
独孤信闻言,刷的一声从主位上站起来,道:“朕也想知道朕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这个狠心的女人!”
虽然宫人全部出去了,但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太过尴尬,所以此刻的饮露殿还是宫门大开,狂风穿堂的状态。
这具身体深居简出了太久,又心事过重,早就不像当年学骑射时那般健康了,这么被风吹下来,头昏脑胀得不行,十分影响木韵思考对策。
就在她想着反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不然先哭一哭,让独孤信自个儿脑补一下的时候,独孤信好像也发现了她正不舒服。
他大步朝她走来:“你怎么了?”
木韵摆手,特地把声音压得低了一些:“没事。”
她这肩膀颤动(冷的)、声音微弱(装的)的状态叫独孤信十分心慌,当即也顾不得继续质问她当年的选择了,高声唤了自己的侍从进来,说是让宣太医。
侍从看到陛下的脸色,得了令后直接用跑的出去了,生怕耽误了时间。
饮露殿的宫人被他吓到,一时间全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独孤信不耐极了:“你们这一个个的杵着干嘛,快扶太后去休息。”
一众人这才上前,把木韵扶到了卧室里。
独孤信跟了进去,说要在这等太医来。
没人敢说他的不是,也没人敢让他走。
K24:“厉害啊,居然能用装病解决。”
木韵:“……我是真的被风吹得很难受。”
之后没过多久,太医就来了。
这位太医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见到皇帝深更半夜出现在太后寝宫,居然眼皮都没动一下,就上前行礼了。
“见过陛下,娘娘。”
独孤信嗯了一声:“起来吧,先瞧瞧太后怎么了。”
太医躬身应是,垂首诊起了脉。
卧室里的更漏声滴滴答答惹人心烦,独孤信紧锁眉头,看着太医的表情变化,只觉一颗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没等太医结束诊脉就问了:“怎么样?太后没事吧?”
太医收回手,恭敬地回他:“回陛下,太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着凉。”
“只是着凉?”独孤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太医解释了一下原因,“太后娘娘体虚,不宜吹风。”
独孤信上一次见高韵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时的高韵还是个能骑着马绕花宵河跑上一圈的姑娘。
她的骑术和他一样都是谢陵教的,比寻常女子好上十倍有余。
然而四年过去,她却变成了如今这般,吹一点风就难受得面色煞白,虚弱得令他心惊。
这里面的差别让独孤信相当不好受。
他的目光再度落到她身上时,变得柔和了不少。
他命太医开个方子给太后好好调理,又再度屏退了那些碍事的宫人,让她们在帘外面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