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熹那时还不到八岁,周晴也只是个八岁的小屁孩,这件事上谈不上宁熹害了周晴,若是周晴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嫁到王家,无论好坏,宁熹都不会多想,可周晴死了,宁熹心里难免生出些愧疚,道:“我没想到,当初我维护哥哥的一句话,会成为她的心结,或许,若是我当初没说过那句话,她虽然爱虚荣,但不会那么执着的要比我强,以至于最终丢了性命。”
宋缜不清楚里面的缘故,只拉着她的手,转移话题,“你的意思,你表姐她不是因为丞相府的逼迫,才会……”
宁熹摇摇头,道:“王丞相是个老狐狸,孙子跟一个青楼女子跑了丢人,可这也赖不到未过门的孙媳上面,更何况,王家虽有意让表姐嫁给王毅,挽回一点王家的脸面,可也不会强逼,留下话柄,反正王桂跟人私奔已经人尽皆知了不是?更何况,我便是没有什么经验,也能看得出来,表姐是被人害死的,伤口虽然在额上,可看得出那不是致命伤,只因她穿着大红嫁衣,看不出胸前的血迹罢了。”
宋缜脸色凝重起来,从宁熹的几句话中,他虽没到过现场,却也能猜到几分。周晴再怎么能折腾,也不过是个闺阁女子罢了,能结下什么仇家?嫁给王毅自然比不得王桂,毕竟王桂是嫡出,又深得王丞相夫妇宠爱,可王毅呢,有残疾,又是庶子,别说周晴心气高,便是寻常女子,大约也是不愿意的。王家为了保住脸面,逼着周晴嫁入王家,周晴不从,一头撞死,似乎合情合理,然而,若周晴是被人谋杀,就完全不同了。
“舅舅家怎么安排的?”宋缜跟周家接触不多,但两家毕竟是亲戚,若是周家在这件事上面,没了女儿,又结下丞相府这个仇家,未免太过冤枉。
“舅舅让表哥去报案了,说表姐被害死家中,请官府查清事实真相。”宁熹叹了口气,“当时只有舅母在房间里,可大夫说,舅母迷了心了,如今什么都说不清楚,只来来回回念着表姐的名字。”
宋缜听说周家报了案,心里暗自点头,真不愧是鼎鼎有名的大商人,这一步棋算是走得极好。见宁熹依然闷闷不乐,便劝道:“我知你的心思,你只觉得,若非因为你的缘故,你表姐恐怕早就嫁了人,也就没有今日之祸,可谁能知道以后的事?你当初也不过是从妹妹的角度,维护兄长罢了,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多宽慰宽慰舅母,也算替她尽孝了。”
是呀,谁能料到多年之后的情形?何况周晴已经不再了,再说这些也没有用,宁熹放下了这一茬,道:“你说,是什么人害了表姐?我细细想过,表姐若是出事,影响最大的就是丞相府,所以他们应当不会做这样的事,把自己往坑里埋。若非如此,那么是谁想陷害丞相府,还是表姐得罪了什么人?”
“我看,多半是针对丞相府。”周晴一个闺阁女子,若真是得罪了什么人,必定会寻机会毒死周晴,或者做成上吊自杀的表象,毕竟女子选择这样惨烈的方法自杀的十分少见。
宁熹也同意这个说法,叹了口气,道:“若真是如此,丞相府这个仇家结的可不小。舅舅虽然是商人,可表姐无辜惨死,这件事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宋缜点点头,他从不因为商人的身份小视这位舅舅,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能做出些成绩来的,商场上、官场上的人脉肯定不少,许多人自诩权贵,瞧不上商人,暗地里被人摆一道的并不少见。
次日宋缜陪宁熹一道去周家时,周家里里外外的红绸已经收起来,周晴是未嫁女,不能葬入祖坟,连葬礼也十分简单。宁熹到周家时,却见丞相府的人也在,正在商议在下葬前将周晴迎到王家。
周家迅速的报官,将丞相府从逼死周晴的泥潭里解救出来,王丞相听说前后之后十分感激。原本就是王家的过失,导致两家落入尴尬的局面,周晴一死,更是将王家陷入被动的局面,若非周家出面,王家无论如何都说不清这件事。王丞相一面恼怒王桂的所为,一面又为周家的事唏嘘,索性大笔一挥,要将周晴的娶入王家,就占着王桂嫡妻的位置。
王桂的爹娘自然是不愿意的,一向疼爱王桂的王夫人却没有反对,周晴已经死了,王桂惹下这么大的事,只少了一个嫡妻的名分算什么?更何况王夫人对王桂迷恋青楼女子格外恼火,连良家子都不是,还想肖想王家媳妇的位置?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