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熹看着宋绾嘤嘤哭泣的模样,心道宋绾随宋勇和白氏离京这么长时间,不仅人坚强了,似乎性格也变了不少,从前,宋绾虽说活泼,但在宋缜面前多少有些拘束,别说哭惨卖乖,便是解释理由,小姑娘也都是紧紧张张不敢乱加形容词的。不过这话虽然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宋绾确实不是个冲动的姑娘,先前或许有跟父母抗争的念头,可也停留在念头上,如今离家出走都跑到秦州来了,看来这火坑实在不小。
宁熹看了宋缜一眼,示意宋缜别吓唬宋绾,拉着她的手道:“好了,三嫂答应你,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肯定不会把你送回青州去,这样,可以说说事情了吧?二叔和二婶虽有时有些靠不住,可也是你的父母,总不会害你。”
宋绾抿了抿唇,心道他们何止是有时靠不住,明明是时时靠不住。宋绾身为女儿,本不该说父母的不是,可这件事上,宋绾实在委屈,道:“三哥、三嫂,你们不知道,本来,祖父和祖母让父亲外放,虽然有叫我避一避风头的意思,可也是出于父亲仕途的考虑。可父亲本来就嫌同知的官位低,到了青州之后,父亲又觉得青州知府不过寒门出身,更觉得委屈了,与知府合不来,在青州的官自然不好做,父亲却怪我连累他做不成京官,到了青州做同知。”
“……”宁熹暗自摇头,要说连累,分明是宋勇夫妇连累了宋绾,否则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就算父亲不怎么成器,宋绾也不至于在婚事上这样艰难。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兴师问罪
宋绾大约是伤心也伤心过了,气恼也气恼过了,此时说起来倒是没有更多的情绪,只叹了口气,道:“祖母说,青州虽不比京城,但我们家既是名门,父亲又做了青州同知,在青州为我说一门亲事,想来也更容易些。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到了青州,母亲带着我四处走动了几回,也有些人家问起。”
宋绾经历的事情多了,说起这些也不觉得害羞,反而到了现在,宋绾对于亲事有种早死早超生的态度,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道:“母亲觉得那些人家都不好,不是觉得人家公子没什么本事,就是嫌人家家世不好,到头来,相中了忠义侯家的公子。”
宋绾提起,宁熹也想起这么号人来,忠义侯府也开在京城,不过忠义侯家祖籍青州,去年老忠义侯过世,忠义侯家便回青州守孝,如今人自然是在青州的。忠义侯府封侯比宋家、宁家都要晚,不过忠义侯家世代忠良,也很受皇家重视,日后起复想来也不成问题,而忠义侯府若说与宋绾相配,应当是嫡出的六公子,宁熹想到这里,便问道:“是薛六公子?”
薛六宁熹没什么印象,不过听说虽然是二房所出,但听说聪明有上进心,才十六已经考中了秀才,也算是不错了。
提起这个,宋绾就想哭,道:“不是,是薛大公子!”薛大公子比薛六年长九岁,比宋绾就年长十岁,早已娶了妻子,只是前年嫡妻病逝了,如今正准备续弦。宋绾在婚事上连连受挫,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她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挑剔别人,便是续弦也没有法子,可宋绾偶然发现,那薛大的嫡妻根本就不是病逝的,而是活生生被薛大打死的。
宋绾对自己的亲事再悲观,也不会想十四五岁的年纪就被人活活打死,她告诉父母,结果,母亲觉得道听途说,肯定是别人攻讦薛大传出来的流言,父亲更是乐观的认为,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因为薛大的前妻出身低微,宋绾是国公府的千金,薛大捧着还来不及,怎么会虐待宋绾。宋绾绝望的,不是薛家隐瞒薛大家暴的事,要给他说亲,而是父母的态度。
宋绾亲眼见过宁雪怡被王家辉毒打的现场,她无法想象自己被丈夫如此对待的情景,若是对未来丈夫的性情一无所知也就罢了,知道了这么回事还要嫁过去,就太让人绝望了。
宁熹听过了这件事,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宋绾跑出来就没想过听爹娘的意思结成这亲事,但也想听几句旁人的义愤解解气,见宁熹不说话,宋绾拽宁熹的胳膊,“三嫂,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过分吗?上回还是三嫂对我说,千万不要相信家暴的男人悔改的话呢!”
宁熹顺手摸了摸宋绾的头发,道:“傻丫头,三嫂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过,你是怎么听到薛大这些传言的?”想想,若是这些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的,薛大就别想说亲了,但别人都不知道,宋绾是怎么知道的呢?宋绾可不是细心留心这些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