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幅画一气呵成,等反应过来时,脑中的景象竟已成了画。旌竹提了笔,望着画作略出了会儿神。
就在琥珀得意洋洋,觉得自家主子稳操胜券之时。旌竹命琥珀重新铺纸研墨。
眼看线香只剩四分之一,琥珀闹不明白自家主子闹的哪一出,难道还嫌画作不完美?虽然一肚子疑问,但还是照办了。
凤凰木上满树红花扬扬飘撒,待一香燃尽,高台上已薄薄铺了一层红毯。
两人在又一声锣声中双双停了笔。夏侯麟长长吁出一口气,对其所绘颇为满意,挑衅地朝旌竹望去一眼,却也同时瞥见他案角处,镇尺下轻轻掀起的那幅画。虽只朦胧一眼,也生了计较。
然而旌竹最后提交上去的,并不是一开始的那幅落月舟前美人图,后一幅虽说意境同样美极,但美人蒙影,不留形貌,到底遗憾。更重要的是,与夏侯麟的画作相比,实在显得于题不符。
琥珀看着那几位元老对着画作摇头摆脑,品了又品,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无可奈何,主子,不过一幅画,您吃的这是什么飞醋!
判席上的三位捋着白须,仿佛捡到了大便宜,大致表示了一番,画技方便自然是旌先生技高一筹,可是此次主题‘月中仙’好似没有体现呐。于是满面春风地宣布了夏侯麟的获胜,作为昶州城人与有荣焉呐。
旌竹微微一笑,给众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走了。
夏侯麟面上却没有笑,拳头慢慢收紧重重锤下,压于案角的那幅分明更为切题。现在这是什么意思?算是什么意思!
“臭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啊!”
台上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目送着旌竹一行三人,渐渐行远。
“你还真不将第一画师的名头当回事。”白鸳驱身向前,奇怪道:“画得好好的,为何重画?”
“临时起意。”他笑答:“为何事事需要理由?”
琥珀忍不住嘀咕道:“还不是因为小鸳姐。”被旌竹一个爆栗弹了回去。
白鸳没听清,摊了摊手表示:“我有点同情夏侯麟。他似乎很重视这次比赛。
旌竹表示赞同,但每每见他急跳脚的模样,总忍不住想要下回再看。
“其实……”白鸳忽然道:“答应夏侯麟的邀约,你还有其他目的吧?”
因为就今日的情况而言,她实在想不出,他同意参加这场比试的用意究竟在哪儿。
旌竹不置可否,放眼天边,手指轻轻在竹条上敲响,半晌,悠然道:“经此一事,我身在昶州城这件事,应当无人不晓了。”
……
第80章 食言而肥
三人回了客栈后,琥珀先去退房,收拾收拾后引着一脸茫然的白鸳,登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绝尘,往城南边的一处宅院行去。待到宅邸时,已近黄昏。
亭台楼阁,小桥画壁,蒙蒙夜色下美则美矣,少了点生气,除去看门的大爷与灶房的伙夫,再无一人。倒也清净。
据琥珀说,这是旌竹在昶州的家。白鸳不由纳闷,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开始就住进来?
听闻此处有独立浴池,是天然引入的山泉水,白鸳立马挑着灯笼,抱着换洗衣衫,也打算美美地泡个澡,好好解解乏,然后回房梦周公。这计划光是想想都浑身舒畅。
只是来到时,发现已被人捷足先登。
隔着窗纱盈盈透着光,琥珀守在紧闭的门前,冲她傻笑两声。可想而知,屋里还能是谁。
屋内隐有水声哗哗,白鸳朝琥珀身后看了一眼,奇怪道:“你怎么不进去伺候。”
因为一向如此,因此琥珀一时答不上来,细想了想后认真道:“主子大概是觉得,若是被我看去了身子,会有些吃亏吧。”
白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大概是看惯了穿女装的你,水汽蒸腾下,会有些错乱吧。”
见琥珀嘴角一瘪,险些哭出来,白鸳连忙转了话题,“诶——?旌竹在昶州怎么有座宅子?”
见她不提那茬,琥珀遂也好好答道:“主子虽不是昶州人,却是自小在昶州长大的。”
白鸳顺势道出了心中疑问,“那我们为何一开始不回这儿住,要住客栈?”
琥珀耸耸肩表示:“主子离开昶州已有五年,宅子虽不算太大,但五年下来,无人照料一时也住不进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