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茉茉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的帐子看,右手下意识地用拇指在小指的指甲上轻轻摩挲,听到外面有声音,立刻转向床里,闭了眼睛。
听到苏燃的脚步从外间进来,却未走近。
她睁了眼,一对眼珠叽里咕噜地转,不知这家伙又要变什么法欺负她了,却又要装睡,于是只能一动不动。
屋内寂静了片刻,忽地一声琴弦撩拨之声,只是一声,空灵深远,如同撩在心尖上一般。
姜茉茉缩在被子里,不知为何心突然跳得快了许多。
苏燃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暗红色的古琴,花纹古朴,刀锋峥嵘,弦音浑厚,直透神魂。他眉目低垂,信手在琴上拂过,那日倾华殿上苏何兮所奏之曲便如同碧海潮生般磅礴汹涌而来。
苏燃说的没错,苏何兮所奏果然只有三分相似,半分神韵,这曲子,她根本就不曾听懂。
起初,曲乐便如钟鼓齐鸣,波澜壮阔,荡气回肠,挥洒江山,直至古战场的旌旗猎猎、宏大悲壮,百万雄师,蔽日遮天,一场改天换日的杀神之战。若苏何兮所奏是帝王凯歌,那么苏燃手中,曲终之时便是万王膜拜、顶礼至尊之万千气象,是充斥天地间的无上霸道,和挥手间的诛天灭世。
曲毕,姜茉茉躲在被子里,双目紧闭,强压着心中的跌宕。这个人,竟然只消信手弹上一曲,便可以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拜服。而她却不知,苏燃在琴弦上并未施加半分法力,不然此时,无论是谁,都只能泪流满面地匍匐在他脚下顶礼膜拜了。
苏燃的手在琴弦上又轻轻拨了一下,似是在唤她,而后用手掌按住,笑吟吟地望着床上的人,“本宫都亲自弹小曲儿赔罪了,你却还是赖着不起来,这是要等着我去活捉你吗?”
绝对不能再被他捉住!
他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一轱辘掀了被子,坐了起来,乍见了他,目光却被他手中的古琴牢牢地吸住了。
“好漂亮的一把琴。”
“喜欢?”
“嗯。”
“不给。”
“……”小气、可恶、混蛋、又逗我!
苏燃对姜茉茉现在脸上的表情满意极了,笑道:“此琴乃是天魔琴,现在的你碰不得,谨记。”
说着便挥手收了。
“刚才的曲子,你真的确定是喝多了随手拨拉出来的?”
“不然怎样?”
“那你若是认真谱一曲,会是怎样?”
“认真谱的,你听不得。”
“切,这个碰不得,那个听不得!”
他认真谱的曲,皆是神音,她若不上归墟,如何听得。
可是这些话,苏燃不能说,既然她不愿再去求慕云极,便由着她好了。
于是一把将人拉进怀中,打岔哄她道:“这个小曲儿还没有名,不如你帮我给它取个名字。”
姜茉茉很高兴终于有一件自己能做的事了,凭着刚刚的感受,脱口而出道:“诛天,如何?”
苏燃眼光一亮,你倒是懂我,“好,那便是诛天。”
女孩儿抬头看到他头上还戴着那日的琅琊九龙夺月冠,笑嘻嘻道:“难得见你这么多天还戴着同一只发冠,这该是有多喜欢。”
苏燃轻轻捏了她下巴,“你送的,自然喜欢。”
“胡扯,根本不是我送的。苏燃,月隐能把别处的东西顺手牵羊搬过来,可是那头冠的名字是我瞎编的,你如何能弄到一个一模一样的?
“因为我会变。”
“又诓我!”说着捶了他一下。
难道我要跟你说,我的扳指里收着几百万只各色各样的这类玩意,你再胡诌一个更不靠谱的名儿,我都能给你找到个类似的?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说了这扳指可就不是我的了。
于是继续打岔,“捶得这么大劲儿,你身上可是没有不舒服的了?”说着便又凑近了点。
姜茉茉被苏燃这样一问,顿时全身又感觉好疼,蹭地从他怀中跳了出去,“疼,哪哪儿都疼。”
“既然这样印象深刻,便是好事,以后再多多加深印象。”苏燃说着,眼光开始变得缭乱。
姜茉茉怕死了,退了几步道:“错了错了,不疼,哪儿都不疼,爽得很!”她眼睛瞄着门口的方向,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