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瞧你这脸拉的,该不会又在苏家那个小丫头那里吃了暗亏吧?”
周婆子顶着满脸褶子,一头白发披散到膝盖上,盘腿坐在炕上,笑眯眯地看着黄美华走近。
经她这么一调侃,黄美华紧绷的脸这才松驰下来,略显苍老的嘴角还是紧紧的抿着,没好气地说:“可不咋地嘛!那个小贱人实在精乖了!我把小天的脸打肿了。这小崽子也忒不争气些。我让他到苏家看看那个小贱人死了没有,他倒好,转手就把老娘我给卖出去了!你说气不气人?!”
这个苏家指的当然不是高门大户苏家,而是苏默和苏笙这对姐弟的小家。
“听你这么说,苏家那丫头活了?倒是个命大的,看来老天爷不收她的命啊。”
周婆子眯着老眼,拿铁簪拨弄一下灯芯,火舌跳了跳,屋里更亮了些。
“贱人就是命硬!婶,不瞒你说,苏大夫人跟我通了气了,让我放心大胆地去做,出了事有苏家给我顶着呢。最好把那对贱人生的子女赶得远远的,不要在苏家门前天天咯应人!”
黄美华脱鞋上了炕,学着周婆子,也盘腿坐着。
周婆子默然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褶子就象菊花一样挤在了一起,很是渗人,感叹似地说:“这苏大夫人倒是个心狠的。你也是。你那会儿告诉我说,苏默丫头被你撞下水,向你求救,你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心里就是一凉。说起来,那也是可怜的孩子,乍一听,她要死了,我这心里还挺不落忍的。”
正文 第187章 跟我睡觉
第187章 跟我睡觉
周婆子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听得黄美华暗自皱眉,心道这婆子是老了,所以才会这般心慈心软。年轻时候,整个安宁村要数哪个妇人的心最狠,这周婆子敢说第一,没有敢说第二的。老了老了,反倒装起好人来了。
“婶,甭说那些没用的了。天长了,咱娘两好好商量一下,咋把那对姐弟撵出村的事情。这流言也传好几天了,下一步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黄美华打断了周婆子的唠叨。
周婆子沉吟了一会儿,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附在黄美华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黄美华越听,脸上的笑意就越盛,听到兴奋处,不由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婶,论心计,还是你最厉害。”
不亏是全村最心狠的妇人,想出来的主意,那叫一个毒。
夜深了,安宁村里的灯光次递熄了下去,村庄在哄闹了一天之后,渐渐陷入了沉睡当中。
喝完了药之后,苏默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起身坐到床上。
这一天过的惊险无比,她的神经也象过山车一样,时紧时松的,到了现在,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半阖着眼,把手放在腰带上面,刚要解开,就听屋里传来一声特别响亮的抽气声。
“呲!”
一下子就把她给吓得清醒了。
这谁啊,抽起气来跟跟抽风似的,这么大声音。
她不满地睁开眼睛,瞪向发声处。
就见火炉边正坐着一位小脸通红的少年,一双凤眼跟小鹿似的,清彻透明,眨巴个不停,睁得大大的,含羞带怯的目光幽幽地望着她。
“我说祖宗,你老坐在那里打更呢。来,睡觉吧!别磨蹭了。”
她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精力不济,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不复平时句句带刺,就想没事找事的调调。
“我睡哪儿啊?”
少年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拘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苏默向后瞟了一眼,目露奇怪地看着他说:“我家里就一张床,你不睡床上,难不成把你挂到墙上吗?”
是啊,这个家很穷,穷得只有一张床,不睡床,他总不能在大冬天里睡到地上去吧?
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床吧,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事急从权,总比他睡在冰冷的地窖里要好受许多。
她的话让少年很是无语,垂下眼睑,目光挣扎地思索了一会儿,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赴死一般向床边走来。
见他起身往床边走,显是也打算睡觉了。
苏默自顾自地解衣服上的绳结,眼角余光却瞄到他竟然是闭着眼,向床边摸来的。
闭着眼睛倒也没啥啊,关键是他脸上的表情,脸色通红中带着些许悲壮感,让她无端想起电视上,那些要奔赴刑场的犯人们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