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我们从长计议。”
阿术并没有与锦鹤继续争辩的意思,他任由雪花肆意,头也不回的去了议事厅。
到议事厅的时候,闽西侯已经离开,只有他的父侯白骞在。他正一身威凛的战袍在身,正要往校场练兵去。
阿术便上前行了个军中礼节:“父侯……”
“你见过锦鹤了?”
阿术刚开口就被白骞打断。他只好点头:“方才听锦鹤说您和闽西侯已经借兵江中府……”
“怎么?他被罚跪,你也想被我罚是吗?”
“我们身蒙皇恩,下有疆民,岂可起谋叛之事?您不该将江令和闽西的百姓置于这场野心的赌场之中……”
“放肆!”
白骞又一次打断了阿术的话,竖起眉毛道:“这是父意!你没反抗的资格,你平日里就知道看花看鱼,让你习武练兵也不做!你自恃清高,可知皇上已经听纳臣谏,要挪空诸侯的兵权!我二十三年来白白养着你,你还要快马密件举发你父亲不成!”
“父亲!江中府是高阙之邑,从我记事以来,他们就一直侵犯闽西国疆,您与高阙借兵……这同叛国贼子有何异?”
“大胆白术!敢骂你父是贼子?你给我跪下!”
不等白术跪,白骞已经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白术咣当一声跪地,却挺直身板,面无惧色:“君威臣纲,忠仁礼孝,这是父亲您从小教训我的,儿不敢忘之,更不敢乱之!为臣者,蒙恩在下,不可倒行逆施!”
“倒是敢叫板了?看来本侯这几年是太任由你了!从今日起,你给我去校场点兵练阵,就给我住在军营里!不准给回侯府!”白骞又提一脚将他踹翻,喝道:“但此之前,先给我受住这八十长鞭再说!消消你这忤逆的心思!”
锦鹤一听说阿术被抽了鞭子,立刻又折回了江令侯府。
白术就趴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闭着眼睛,他几个大步冲到跟前,看那满背的鞭痕,一时间心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无声的趴在他耳边。
白术轻轻哼了一声,费力的挑开半截眼皮,转动着眼珠看着他,轻声问道:“锦鹤,我们……还能怎么办?”
“阿术,父侯心意已决,不是你我能转回……若是我们举发,我们的性命且不说,我们的父亲,必不能活。若此番败了,江令与闽西亦受牵连,我只怕你也会……”
白术的眼皮垂下去,嘲讽的说道:“你还想着我,你不也会死路一条吗?”
“阿术……”锦鹤将手搭在白术的手背上,无奈的注视着他:“生为父侯的儿子,这件事不论愿意与否,我们都已经深陷其中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你。”
“别做梦了,你有保我的力气,还是去保你的闽西子民吧。我也是将侯世子,就算死在战场也是活该。”
“阿术,今晚我想办法送你走,这场叛战,我们胜不了的。”
“你父亲不是跟江中府搬援兵助阵了么?否则他怎么有自信来联合我父亲?”白术有些不满的说道。说起野心,只怕也是闽西侯先萌发的,现在又来教唆江令。
白术不怪锦鹤,但是他此刻记恨起了他父亲上官光霁。
他说道:“你还是期盼着我们能赢胜吧,否则你父侯和你们闽西府,统统给我们江令府陪葬。”
“阿术……”
“我是不会走的。我父亲还在这里,作为儿子,岂能为保命,弃父而逃。你只让我走,你怎么不走?”
锦鹤一时无话,他从来都有意让着这个嘴不寸让的人,可是这回,他是真的无法反口。
“只是这一次,你要对不起你的佛了。”白术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佛渡众生,他都教你们无杀无嗔,可此次,你却唯有杀戮……才能试图拯救一些人……”
战场上的红云像烈火一样灼热,映得穹庐下硝烟污弥,殷红满目。
这场叛乱来的声势浩大,高阙借兵二十万予两候,近五十大军一路斩到了牧川郡,再过几个县,也许就能直逼皇都……但最终还是败于赵国战神半路拦截的铁骑之下。
皇帝派沈明霄拨兵三十三万,一鼓作气,直打到高阙中途撤援,再不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