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暮也面露惋惜之色,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也难怪此二人生死不弃。听说他们是从小便相识的,虽江令和闽西两距千里,但两为郡侯来往频繁,这两位世子也算是从小相伴长大的。而且两位世子,一位信佛,生性慈善,一位喜花,孤芳自逸。他们本该有富贵平静的一生,若不是两位侯爷的野心,也断不会付了悲剧。”
叶消惊讶道:“原来二师兄你也知道。”
“知道的并不多。”
两人说完,叶消看向南寻,萧倾暮也将脸转向了南寻的方向,似乎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南寻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他紧绷的身子许久才松回椅子里,开口问道:“你们相信前世今生吗?”
萧倾暮淡淡无话。
叶消说道:“我们天义庄上御封捉妖的山庄,世间既然有妖邪灵魅,人自然也有三魂七魄,有个前世算什么?”
南寻咳嗽了两声后,像是气血一下子就虚空了。他扶着桌角缓缓站起身,离开了凉亭。
听到叶消带来的答案,他也不禁为花尽的感情而痛心,情深不寿,人间悲剧。自己却强加横手,不仅没能有复活那人的能力,反倒私心想将阿尽占为己有。
他恨不能自己真有复活之力就好了,如此,也算是成全了他们。
想到这里,他无比痛心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如今既已经完全看清了花尽的痛苦,可是他依旧无能为力。
没走出几步,他便一口血喷出,摔在了地上。
亭中二人立刻赶了过来。
叶消先冲出来,立刻将人扶起来。
南寻叹了口气:“说来可笑,三年前我初见他,本有自信能入他心,从不把他的拒绝放在眼里……却低估了那人在他心头的重量,到头来,不仅未能救他,反被他生了厌恶……如今想想,我的失败,应是早已注定的。”
说完,人便昏厥了过去。
萧倾暮摇摇头:“你救不活他的心,如何救活他的人呢?我想,他也许也并不是怨恨你的,他一定是感谢你的,没有人会怪罪一个以命赴情的人。”
当晚,黎国那边的南玉便传来了书信。
叶消将信中内容告诉萧倾暮:说得是花尽呕血,只怕要保不住。
虽没写明原因,但萧倾暮大致是猜到了。就目前算来,以南玉的医术,尚且能留住花尽□□日。
叶消看了一眼尚未见醒的南寻,心道怎么遇到了这两头将去的悲境?一时间,他也不知该不该让南寻知道这坏消息。
萧倾暮静静的给南寻搭了脉,说道:“不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都应该知道,毕竟他现在就是为了那个人在硬撑着。”
等南寻醒了,萧倾暮便把来信的事告诉了他。
南寻听后,没有想象中的担忧和紧张,也许花尽这一天,他心里已早有了准备。
“倾暮,阴阳镜能借出一用吗?”南寻忽然问。
萧倾暮未说话,大概是要听听他的理由。叶消道:“师兄,阴阳镜是天义庄镇妖之宝,不可外借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借,就不算外借了。”
萧倾暮叹了口气:“你是在替花公子借?”
南寻默认。
虽然知道劝不住他,但萧倾暮还是提醒他一句道:“你要去找他?若你留在我身边,或许还有数月可活,若此去一程颠簸,只怕没几日可活了。”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还是觉得,最后还是死在他身边,最圆满。我想见他一面。”
“师兄,皇上已经下令天义庄取紫魂珠,三月时限已过半余,我此时不能陪你去了,让叶消陪你同去吧。”
南寻点点头,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叶消听此话,本想再劝,又叹了口气,面对从未有过此般脆弱模样的师兄,他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第二日,在南寻的心意已决的要求下,萧倾暮最后为南寻输了一股强盛的内力,这算是将他的命强推了一把,一旦一口气散了,便也瞬时结束了。
临上车时,萧倾暮将二人送至庄门外,对南寻说道:“师兄,此一别,只怕再不能相见……”
“生死无常,聚散有时,你不必放在心上。”
南寻这句话说出来,反而觉得自己更像是厌生淡漠的花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