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鹿退下,帝心继续头也未抬,说道:“端过来。”
殿中无人,当然是与苏己楼说话。
苏己楼起身将药碟端在帝心榻旁。
帝心一声低笑,扔了手上的奏章,看他:“苏大人是个冷心肠?朕天子之躯,这伤却是硬生生替你受下的,你给朕换个药也换不得?”
苏己楼忍了忍,回身硬着头皮又去给他褪衣换药。
褪下衣服,才见他后背那两处伤口的狰狞,那是强驽进近距离的穿射,威力急猛,也不知他当时是怎么闷声捱下的?
帝心见他手上一顿,竟玩笑道:“苏大人欠朕的。欠朕一命。日后若要杀朕时,可要记得手下留情啊。”
☆、第71章 犒劳
一夜暴雨,狂风卷叶。刺杀一事亦是惊得朝野皆知,翌日朝堂帝心登殿,便直接来了个了结。
“此事证据已获,不论查的如何,这连弩是东原的不错,朕看这笔账,该算算了!既然他李重不臣,那朕就给他这个机会。”
帝心指向厉善:“命左将军厉善即日点兵一万,驱往东原,将那李重刑车羁押,缉来华歌。他要解释还是要澄清,让他到这大殿之上来开口!若他不来,朕就灭了他东原!废了他这个臣!”
厉善上前拱手:“臣领命!”
朝堂百官一阵骚动,无人敢言,还是成简上前规劝:“陛下,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轻易举兵呀!微臣愿竭力查明……”
“丞相!”帝心眯起眼睛看他:“你三番五次为东原辩白挽回,到底是因有证据证明他清白?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臣……臣不敢。”
帝心扫一眼阶下:“还有谁要为东原侯求情的?”
满殿搡搡无声,无人出列。
于是一声“退朝”!帝心回了金露殿。
天色未过午,却是乌霭避色,一片昏沉,殿内已经掌了满殿烛灯。
帝心披着披风在案前批阅奏呈,金鹿端着药进来:“陛下,该喝药了。”
帝心端了药,送到嘴边,又停了,问:“朕……是不是该先换药?”
“陛下可以先喝药,再换药。”
帝心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汤,放回案上,翻了两眼奏折:“让作册过来。”
金鹿小心的抬眼看了看:“是。”于是退下。
过会儿,苏己楼来了,又淡漠着一张脸给帝心换了药,金鹿又适时端了新熬的药汤上来,弓身道:“陛下,这回可以喝药了。”
“给苏大人就行了,你下去吧。”
金鹿又看了看苏己楼,便道:“是。”于是又将药放在苏己楼案前,又退下。
“把药端来。”帝心低头翻着奏折,一副朕很忙的架势。
苏己楼盯着手边的药碗,手就不由得攥紧了,他伸手去端,拇指悄悄的碰到了药汤。
犹豫了半刻,他却是一直捧着碗,迟迟端不起来。
帝心等了半天,抬眼看他:“有那么重么?要朕过去?”
苏己楼这才将药端过来,帝心就那么笑着盯着看他一步步的过来,苏己楼却不看他一眼,只将药放在他案上就转身回去。
帝心伸手拉住他:“苏大人,这就不管了?”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朕手麻了,苏大人喂朕如何?”帝心笑道。
苏己楼这回倒是听话了,只是仍不去看他,他回身给他端碗持勺,给他将药送到了嘴边。
帝心笑了笑,笑意动人,就好像苏己楼端过来的不是苦药,而是甜汤。
就要张口,到嘴边的药勺却忽然一抖,连药带碗碎洒一地。
“朕手麻,你的手也麻了么?”帝心看一地的零碎,有些失望,转而有些不悦。
苏己楼只是脸色难看的跪下:“臣失职。”
帝心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后又看了那一地的药,无奈的笑起来:“没事,你起来吧。”
当晚苏己楼恍恍惚惚回了临照宫,坐在案前捧着书坐了许久。
回想下午的那碗药,他若是真就这么喝了,就一切结束了。
可自己竟然如此没用,竟终究是下不去手么……
又过三日,流离禀告:“大人,鸿仙宫来告,贵妃娘娘染病积重,请大人过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