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不会这样对我,是你在撺掇她!”苏己楼怒的坐起身:“你设计杀了成简,身为祭司又不顾及国之安危,这么做对你有何益处?你是西延的人,还是说,你是东原的人?”
占宿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没那么复杂,我只是乐意而已。”
“你根本就是丧心病狂!你让我瞒着小楚关于安寻亦尚在的真相……说的好听是为了小楚,其实你只是自私而已,你给他下蛊,又瞒着小楚,你目的在于拆散他们。自私残忍的人其实最是你占宿!你为何要助她,为何要助她报仇?”
“不是我要助她报仇,是只要她想要报仇,我便会帮她而已。”占宿摇摇头:“你不会体会——所爱之人的死亡带来的仇恨,它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这样的仇是非报不可的,任谁也挡不了,正如……当年你死去的仇,给帝心带来的力量,你们的邑苏,抵不过他心中的仇恨,所以便亡了。”
苏己楼一震。
他说的何尝不是呢,帝心这四年揪着不放的一切,其实都是因为痛心自己的死造成的,他当年,是在替自己恨,替自己所受到的背叛在恨。
占宿带着自信的笑:“娘娘为安寻亦报了仇,之后就该放下他,等我再助她报了邑苏的仇,她便该解脱,那时候……便有新的生活。苏大人,我是一直在帮她啊。若你还有命等到那一天,也许也会很欣慰的。”
帝心忙完了积攒的公务,转头连晚膳也无心传用,便直接来了临照宫。
“西延与业军的战况如何了?”苏己楼躺在床上,微微看一眼给自己端药的帝心。
帝心笑了笑:“你是在关心我?”
“你别多心,我只是想知道你还能撑多久。”苏己楼闭上眼睛,嘴上强硬着。
帝心将他扶靠在胸口:“喝药吧。”
“喝了它,能管用么?”
“朕让占宿研的药,他能救醒你,就有办法研出解药。你再忍一忍……”帝心给他送去一勺药,苏己楼淡淡看了看,心中多少也是不想自欺欺人:“咽之无用,徒添苦涩。”便只自顾的躺下去,闭眼睡去,不予理会。
“总该试试,听朕一次。”帝心也是从未如此低身求哄过谁,这话初次说出来都是干巴巴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苏己楼觉得好笑。
“你就没有一丝活下去的念想吗?你起来。”
“念想?我活着的念想就是想杀了你,只是如今……”如今他连要不要杀他这件事,都已经动摇了,连自己为什么要杀他都不清楚了。他只剩冷笑:“都是报应,报应,既然活不了,便也无挣扎的必要。早在四年前,我就该死了,被人左右利用到现在,真是活成了个笑话。”
帝心手里的药碗猛的一收紧,他有些生气的盯着厌生的他,质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很自私。”
苏己楼闻言一动,慢慢睁开眼看向他,帝心一手将他捞起来,拉到自己面前就将嘴堵他嘴上了,将药全全渡了给他。
苏己楼心中一颤,他没有挣扎,只是在问自己,自私么?他感觉到了此此时刻,如此痛苦的帝心,自己曾经带着不可一世的仇恨来到他身边,却看到了为自己而变成今天这般模样的帝心……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改变了谁?谁更可恨?
北镇王季廉败多胜少,于是在张乾与梅文演一帮臣子极力进谏下,帝心将季廉调回,由李孝承和宋夷领兵。
战事匆匆过去半月,苏己楼从流鼻血到吐血,病情越发严重起来,帝心多少已经疲于分心,每每半夜看着奏折,心里都放不下那苏己楼,苏己楼的日子只剩一个月了,他在问自己,现在这么忙着打仗办公,就算是江山终究万全,可是小楼又能活多久?
帝心又一次掀翻了桌案,他知道就是这样的坏脾气,可就算是脾气再好,能留住自己想要的吗?
占宿这边有了回话,他说自己虽能缓苏大人痛楚,却不能救命,又说自己的恩师在机云山闲隐,若以恩师之能,或可救回苏大人一命。
帝心虽不愿让苏己楼此时离开,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已经拖不得,他又每每见不得苏己楼痛苦,最终又多留了他几日,终于派季廉护送,前往机云山。
马车由季廉领三千兵马护送,出了华歌,便往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