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言,这名字委实是阳刚不到哪儿去。
为了后天的男人气,故常自称九爷,无奈常是应声寥寥,不响应便罢,各位反总以“亲切”之名,寻机唤名“小九”,每每恼得九爷不愿与他们亲切。
后来九爷转而他法以示男人的威严,苦学武艺,没想到,其实乃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习武废柴,最后只得再转而常去懂香春以抚慰挫败的心灵。
爷们嘛,就得常去那里。
此时,慕容九趁二老不知,拉着留财,抱着饕餮,就从慕容府的小西门遛逃,去寻那元笙,宋离岸和乔丞之,一起去逛懂香春,心觉甚好。
走上扶风桥时,人群熙熙攘攘。
今日天色虽好,却也不知是个什么日子,街上人如往常,但过桥客却是急攘攘的,桥对面有热闹?
慕容九抱着饕餮一面走着,一面将脖子伸的比桥还长,勾望前方。
留财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小饕餮无动于衷的在他臂弯打盹儿不理世事。慕容九想想自己养了这小畜生许些年头,却越养越不像是爷“亲生”的。
小畜生到哪儿都不爱叫唤,不抓耗子也不蹦腾,整日一副懒松松的样子抬着半截眼皮儿看人,对他这“亲爹”从来只睁眼看过,没正眼看过,清高的很。
慕容九在心里训了这小畜生一顿。都说黑猫邪气,就像是被它给听到了,一扑棱就挣开主人怀臂,哗啦就跳河里去了,黑乎乎的个小绒球呼啦间就沫了。
“留财!”他一把拉过留财:“小黑投河了,快下去捞它!”
“少爷……我不会水。”
慕容九看那小东西下去了连个泡儿都没冒,就要脱了外袍纵身向高桥下的水里跳。
也不晓是哪个见他家财多就惦记狠下杀手的,从后面搡了他一把,他这厢还没脱全呢,就直接从一丈多高的桥上给掀下去了。
毫无防备直接脸拍水面,其实这就跟脸拍地面没多大差别,他虽会些水性,也免不得被拍的百感暂歇,一口清凉冰澈的河水就拥进半肚子,呛得他头眼发昏脚底抽筋,直后悔为何要下来……
待慕容九睁了几番眼皮,看见头顶的立柳垂枝晃晃,阳光刺眼,爬起身来,看见眼前不远的那人时,他呆了一呆。
那人一身欣长的白衣立在柳荫下,一副容貌身姿,长得甚好看。
那人正低头摸着怀中的小黑球,抬过头来看了慕容九一眼,清清冷冷的,倒挺配他那怀里的清高小黑。
慕容九看着他怀里的小畜生,再看看自己一身水透半干故而被扔在爆阳底下直接晒干的境况,初步估计,是这位俊俏的公子救了自己。
慕容九索性就坐在阳光里先晒着衣服,他长腿一盘,对在荫蔽下那白衣笑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在下慕容九!兄台你要是以后缺钱可以直接去我慕容府处找我!”
那人只是不说话,慢慢抬眼来看了他一下,就弯腰将怀中的小饕餮放在了地上。
小黑经历一番生死倒是觉悟了,第一次主动的朝慕容九跑过来。
见那绒球扑棱扑棱跑来,窜到自己脚边打转儿讨好,九爷瞬时心中欣喜无以言表,噌就起身,对那人道:“九爷我看你这一身文瘦的模样儿……若是以后需要什么药材补品之类的也尽管来取,爷府上的灵芝人参多了去了!”
那人只是看着他,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一直不说,眼底眉梢的情绪,依旧纹风不动。
慕容九一手捞过已经爬上膝盖的小饕餮,看似夸猫,实则是夸那人,他摸着猫笑道:“你长得甚好!”
那人眉心一皱,听出来了,似是有些不悦,却还是不说话的看着他。
慕容九干干的笑了两声,继续问:“还没请问你的名字?”
“萍水相逢,一个失路之人罢了。”他的声音与其容颜一般清寒。好听。
怀里的小黑窜了慕容九一下,他低头将猫捞好,再抬头,柳荫下已无人。
一阵恍然若失,九爷虎着脸就吓怀里的小畜生:“打今儿起,你得给老子安生点儿!否则直接丢你进水淹了!”
一灯挑尽,九爷头摇百遍,也没背完半部《庄子》。
“抟扶摇直上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背到此处,他倚在椅背上,忽生感慨:“尘埃……野马,大抵只是生命存在的形式吧,人死灯灭,还能留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