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像是用尽了沉君仪此生所有的力气。
她一直没有告诉秦玉成这件事,大概是因为心底对这个自己少时爱慕的男人最后的留恋,只是现在这件事她亲口说出,最后的这份留恋也被亲手斩断了。
没有了留恋,剩下的就只有恨了。
沉君仪没有在这时颓然的倒下去,一直颤抖的身体反而是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直直冲向秦玉成。
袖袍下的手中握着一把刀,刺在秦玉成腰腹之间,鲜热的血染红衣身。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沉君仪不知是哭是笑,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说着这话,状若疯癫。
那真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了半晌。
这个女人看起来是疯了啊。
“秦玉成,你该死!你为什么要连姐姐都害死,为什么,姐姐是我,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你,姐姐不会死,不是你,我不会沦落至此,不是你,娘亲不会死,不是你,父亲不会死,不是你,平阳侯府不会没落,都是你,都怪你!你该死!该死!”
沉君仪越说越激动,一句一句歇斯底里,活脱脱一个疯子。
她的手再次握住刺在秦玉成腰腹间的那把匕首,想要拔起来再刺一刀。
“你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玉成伤倒在地,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显惨白,双眼空洞而无神,没有太多的表情,也没有半点反抗,心存死志。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生无可恋吧,那真看在眼里,心里默默想。
沉君仪在那里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是啊,她疯了,早在家破人亡,早在她被送到大祭司手下百般折辱的时候,早在她囚禁姐姐的时候,在她害死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时候,她疯了,她早就疯了。
一直守在暗处的几名手下,听闻动静,见势不对,急忙出来,在沉君仪拔出匕首就要再次往下刺的时候拦住了她。
“秦玉成啊,这副样子做给谁看,沉君露已死,还有谁会心疼。你报仇,你平反武安侯一案,你让平阳侯府上下满门被抄斩,其实你还报着那样的心思吧——”
“你家破人亡,你满门被斩,你举目无亲,你孑然一身,你孤身一人,你满怀仇怨,你希望有一个人和你一样,一起作伴,是么?”
字字珠玑,听在秦玉成的耳里,将他的心刺的生疼,仿佛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最见不得人的秘密,最深沉可怖的伤口,被扒开展露在人前。
“秦玉成,你该死,可你不能死,你活着吧,你要活着,余生都活在痛苦里。”
结束了,她要说的话都在这里。
夜色更深了,她真的该回去了,雪宁一定等急了。
由沉墨白开始的这两代人的殃及数百人的冤孽,谁对谁错,谁说的清呢?
都是无辜人,可怜人,可恨人,可悲可叹人。
就止于此吧,不要再牵连祸害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就又更新了
这章是肥的哩 (☆^ー^☆)
☆、第六十八章(补)
回到月离宫的时候,夜色已深,那真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点着烛火,已经燃了大半,床上拱起小小的一团。
她不禁失笑,雪宁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恁的黏她,天天夜里都要摸到她的房间来,等着她回来一起睡。
也不怪他,这孩子虽身体已是十岁有余的模样,但心智,再比旁的孩子早熟聪慧,也只有两三岁左右。
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离不得人。
那真走到床边,脱下外裳,吹灭了蜡烛,钻进被窝里,被窝被小家伙捂得暖乎乎的,和衣躺下,只觉得舒适和安心,小家伙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回来,小身子向着她这边挪了挪,一双小手摸到她的衣服,隔着衣服感受到温度才安分下来。
闭上眼睛,安稳的睡过去。
暖床小能手get√
第二天,天气正好,阳光照进房间,雪宁扭了扭身子,朦胧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柔软的温暖的怀抱,鼻尖是他熟悉安心的气息。
他的脑袋就靠在姨姨胸前,姨姨的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好像整个身体都被揽在怀中。
雪宁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眸中闪耀光泽,他抬头去看姨姨,姨姨还睡着,大概是因为昨晚回来的迟,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