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了才发现美人那一头长发是一头鸦青色的浓密的海藻一般的长卷发,她的卷发不是那种一小卷一小卷的卷也不是那种卷的分外明显的完全的波浪形状的卷,而是那种柔顺的不会让你觉得夸张的恰到好处的自然的卷。
古代没有专门帮人做卷发的理发师傅,这一头卷发想来是一头自然卷。
那真对这一头自然卷发可谓是一见钟情喜欢的狠了。
她盯着美人怎么也瞧不够,眼睛一错不错不舍得眨一下。
直到对面传来一声声呼唤,“姑娘,姑娘……”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分外好听,就是似乎有些虚弱,中气不足。
她眨了眨眼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没想到刚才含在眼里一直没滑落的泪水就这么扑簌簌的落下。
正可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一个美貌的年轻姑娘忽而过来握住自己的双手,含情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他,红了眼眶,盈了泪水,无声垂泪,这一幕幕看在他眼里,极大的震撼了他的心灵。
他看着默默流泪的姑娘,竟有些心疼,分明是第一次见,就连他自己也很诧异于这样的感觉。
他有些心疼站在自己对面的女子,他心疼她,不想他却真的心疼起来。
一只手从那真的手里抽出,抬起来捂在胸口,好不容易因为震惊还有些微羞赧而红润了些许的脸色,一瞬间又恢复了苍白甚至比方才更白了几分,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美人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因这咳声,那真的神思终于从先前的激动震惊迷醉中回归了来。
脑子一旦正常了,思维运用比之从前也好了许多。
这时的天气是四季中的春季,不是初春,没有春寒料峭,不是晚春,没有即将要迎来的酷热,正正好是盛春时节,不冷不热,她穿的是常服,眼前的美人却裹的如此严实,握在她手里的手也是温凉的。
再见眼下情形她自然就明白了,这美人乃是个病美人。
那真上前扶住美人,眸子里染上几丝担忧,“你没事吧?”
美人半身倚靠在她身上,微微喘息着,有气无力道:“没事,陈年旧疾发作罢了。”
那真扶着他坐到亭中的石凳上,美人稍稍平复了些后,开始温言软语的和她说话,他显然心中颇多疑问。
“姑娘是何人,为何来此处?”
“我观姑娘方才情状,可是与我此前相识?”
她自动忽略了前头两个问题,回答第三个,“与你此前并不相识。”
美人的声音听得多了,她觉出些不对味来,美人这么美,那真以为是个女子,如今听来却原来似乎是个男子。
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勾唇一笑,飞扬了眉眼,“该怎么称呼公子?小女子唤作那真,那么的那,真实的真。”
那真,那真,他在心中呢喃了几遍,和脸色一样苍白的嘴唇弯起弧度,“倒是个颇有意趣的名字。”璀璨的眸子盯着她,“姑娘,敝人姓沐名雪棠,棠梨煎雪的雪棠,字子昭。”
那真笑语,“沐公子,我唤你雪棠可好?”面上还算平静,脑海中却思潮翻涌,沐雪棠?这不是她做陆甄的时候计划要嫁的夫婿嘛,生得这般妖孽,倒是教她没想到,怎么办,更想嫁了!
沐雪棠没有做声,他看着对面的女子,她对着他一直是笑脸相迎的,这会儿,他又听到她说,“雪棠,你的头发真好看。”
呼名不唤字,其实是有些失礼冒犯的,更何况他与这女子不过方才认识,只是雪棠二字经由她的口叫出来,不知怎么多了几分亲昵勾人,他听着竟是半分不觉生气,只想再听她多叫几声。
这么想着,苍白的脸上忍不住悄悄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姑娘……”沐雪棠看着那真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公子——公子——”是平日里伺候他的小厮找过来了。
这小厮远远跑过来,到了亭子里已是气喘吁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等到气息稍微平复了些后便继续说话。
他一说话,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想不到是个话痨儿,不过倒是真心对待沐雪棠这个主子。
说的一大堆话,琐碎繁长,简要概括起来即是“埋怨主子身体不好还四处乱跑,万一加重了病情,身体越发不好了可怎么办,若是出事了,王妃又会如何如何……”诸如此类云云,话语间都是透漏着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