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斌规规矩矩的跪在坟前,扎扎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沾满了泥土,有些滑稽,可他的表情分外的郑重。
“爸爸,我来了。一切都挺好,我在部队认识了一些很好的战友,今天他们也来看您了。您放心吧,我会在部队好好干,不给您不给我爸丢脸,我也会好好照顾我爸,让他长命百岁”
江晓斌絮絮的说了很多,都是家常似的闲话,就像跟多年的老友聊天。
他说完,又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秦简几个也都过去鞠躬、敬酒,说了两句话。
最后一个上前的是元锦西,她看着石碑上的名字和生卒年,默默把它们记在心里。
她没倒酒,估摸着前面敬了那么多杯也喝的差不多了。她直接从田邵雷的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进自己嘴里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后插到坟前。
她蹲在坟前,姿态很随意,不像是在祭拜战友的父亲,就像在跟自己的战友说话。
“老班长,是我,真是抱歉,这么久才来看您”,她的语速很慢,声音很低,若是不挨的很近的话根本听不到她在说啥,“我现在跟晓斌在一个部队,我们是并肩战斗的战友,您放心,我肯定会尽可能的保护他,就像当年您保护我们那样”。
说完这一句,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明明心中翻涌着就要漫出来的情绪,可却没有办法凝结成一段完整的话讲出来。
她叹口气,算了,说不出便不说了吧,她只要践行自己的承诺便好。
站起身,又深深的看石碑一眼,决绝转头问江晓斌,“要回去么?”
“回去吧,我爸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江晓斌回道。
在江晓斌家度过最后一晚,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钟他们便起床赶车,张清贵起来送他们,转着轮椅一直送到村口,挥手对探出车窗的江晓斌道:“家里不用你操心,在部队好好干。记住,你是英雄的儿子,绝对不能当狗熊”。
英雄的儿子,绝对不能当狗熊。
江晓斌面对养父的时候没有哭,车子启动直到看不到张清贵的身影才转回身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没有人会去嘲笑一个为与家人分别而哭泣的人,元锦西坐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
她也想哭,可她不能。
可以说,是老班长的自我牺牲深深的震撼了她,才让她在重生之后对从军报国生出深深的执念,才有了今天刚毅不屈、内心无比满足的她。
人活一次,可以有很多种活法,势必会有一些人影响到自己对人生、对生活的选择,这种影响有好有坏,而班长对她的影响,没有好坏的说法,她更愿意相信是老班长教会了她真正的去活着。
车子载着各怀心事的人离开宁静的小山村,几经周转,在中午时分抵达机场。
他们要先坐飞机去到距离基地最近的城市,再让基地派车去接他们。
飞机落地,看到来接他们的人,元锦西不自禁挑了下眉头。
“亓指挥,劳驾您来接我们多过意不去啊”,她戏谑道。
亓放却一改往日的嬉笑模样,特别严肃的说道:“大成子那边出了点事,大哥大嫂专门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去处理,我也是刚从他那里回来”。
她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忙忙问道:“大成子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指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要不大哥大嫂不会给亓放打电话麻烦他。
当着野玫瑰所有成员的面他没说,只道:“回去再说吧”。
回到基地,俩人便钻进元锦西的宿舍说起亓成的事情来。
亓成确实捅了娄子,还是个挺大的娄子。
他在外胡搞不小心搞大了一个总在夜总会出没的女人的肚子。
他自己没当一回事,猜想那个女人没有靠山就想花钱打发了她。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西南几省一股势力的老大的独女。
自打国家加大打、黑力度之后全国各地的黑、社、会纷纷转型,能漂白的尽量漂白,这个老大也是这样,手里的绝大多数生意都已经过了明路,没办法过明路的也都早早结束,现下人家可是西南几省知名的大商人,每年上缴的税就能养活一大票人。
可不管他明面上洗的有多白,骨子里还讲究黑、社、会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