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为了你,有何不可?”裴泽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那,花瞳恭敬不如从命了。”
裴泽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眸色渐渐幽深,仿若黑色的漩涡:“从了就不许走了。”
“嘭!”茶杯被猛地投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两瓣。
花父重重地将手搁在桌子上,“你可知他是谁!为什么要去招惹皇室的人!爹爹怎么告诉你的,要远离皇室中人!”
话至此,似乎是恨到了极致,猛地又拍了拍桌子,“为什么不听呢!我不会同意的!”
“老爷息怒。”老管家安安心惊,从来没见过老爷这么生气。
“爹爹,此前女儿并不知他的身份。”花瞳跪在地上,心里有些怵。
“现在知道了?”
花瞳默默地点点头。
“知道了就赶紧散了,免得夜长梦多。”
“不要。”花瞳难得的倔强起来。
“你!”花父气得捂住了胸口。
“爹爹,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难道还不够吗?”
“帝王之宠,不过是荣极一时啊。”
“阿镜他不一样。”
“罢了罢了。”终归是长大了,自己也无法左右她了。
花父转身离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花瞳看着父亲沧桑的背影,心里暗暗愧疚,女儿不孝了。
十里红妆,锣声唢呐,世人皆赞,三皇子最是重情,愿意迎娶商人之女为妻,许以王妃之位。
花瞳凤冠霞帔,端坐轿中,渐渐湿了眼眶,嘴角露出感动的笑容。
只有自己知道,为此他与君王争执了多久。
他,终究不会负她的。
良辰美景,春宵红烛,颠鸾倒凤,大红的纱帐掩尽了一切旖旎。
埋首在他宽阔的胸膛处,恍惚忆起桃林下,他笑着安慰她,
“闲散王爷有何不好,携娇妻,玩山水,你莫要嫌弃我无为就好。”
他为她,惹怒了君主,放弃了前途。
那一年,京都,政局动荡,天下大乱。
残花满地的桃林。花瞳踮起脚尖,为他扶正盔甲。
“花瞳,等我。”裴泽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等你做什么?”花瞳扭过头,掩饰心中的不安,故作无意。
“等我归来,明年桃花盛开之际,放下朝堂琐事,共看世间繁华。”裴镜有些愧疚,自己一直知道她是向往自由的,却一直被束缚在小小的京城。
那般坚定,郑重的许下诺言。她的心涩涩的甜。
泪光涟漪中,她望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她与他,终究走失在兵荒马乱的流年里。
那一年,她二八年华,他已成熟坚韧。
那一年,京都,新皇登基,普天同庆。
她独自倚着一株桃树,淡粉的花瓣簌簌而下,落了一身。
伸出青葱如玉的指尖,执一瓣落花,凝视许久。
终于,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仿佛在泪眼迷蒙中又观着了他颀长的身影。
多日前,于繁花盛开的桃林。
他自远方踏花浪而来,身姿翩翩。
“花瞳,对不起,我终究负了你。”
她笑了,那般悲伤,那般无奈。
景帝登基,迎丞相之女樱姬为后,大赦天下。
洞房花烛夜,
他,还是他,她,却不是她了。
帝王之家,身不由己。
即使他曾为了自己反抗过,挣扎过。
但他身上始终背负着天下苍生。
三皇子战功显赫,仁心宅厚,立为东宫。
宰相之女,蕙质兰心,德才兼备,特许配于太子。
躺在冷落的院落,灯火悠悠,耳边尽是下人们进进出出杂乱慌张的脚步声。
一盆盆匆匆端出的血水,染红了这个寒凉的冬夜。
“殿下呢?”
“殿下,殿下、”小缘只是哭着摇头,怎么办,怎么办,殿下怎么如此狠心。
产婆只是摇了摇头,大的保不住了。
花瞳缓缓闭上眼眸,没有力气了。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阿泽,爹爹说的不错,你终归跟他们是一样的。
眼前最后划过的景象是上元节那一晚,灯火阑珊,她回首,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