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章“切”一声,从果盘里捡两个果子,扔给和玉一个,自己叼一个。和玉躺在榻上啃,踢顾文章:“哎,爷爷怎么又乐意让他找我了?”
“你家周狗办差得力呗,今天进宫了,英俊潇洒,特别长脸。”
和玉又乐开花了,接着踢他:“是吗?快点给我讲讲,怎么潇洒了?”
“自己问他去。”和玉还踢,顾文章嘶嘶吸着气:“世子爷您打情骂俏手够重的啊,踹得贼疼,你让他自己跟你吹牛逼多好啊。”
和玉娇羞脸:“我想听两遍嘛。”
顾文章“噫”了一声,满脸受不了:“我的妈呀……我走了,待不下去了,这果挺甜的我再揣一个。”站起来拍拍被和玉踢脏的地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来干嘛了,一会周容来你跟他说一声,这两天你俩都少出门。”
和玉道:“怎么了?”
“外头乱。前朝都快闹翻天了,你不知道吗?”顾文章本来还想解释两句,瞟见和玉一脸懵懂,叹口气,“得了,你俩好好腻歪吧,天塌下来有我这扛刀的顶呢。”
顾文章没发现自己居然有预言家的天分。下了夜他领着手下去喝杯小酒,刚好就撞见了来买醉的和玉。外头还飘着雪,小世子就穿了件单衣,坐那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本来喜庆的小圆脸整个伤心到变形。顾文章叹口气,脱了外衣给他披上,和玉用力吸吸鼻子,还是有点瓮声瓮气:“我又作了。”
他可怜巴巴地道:“我把他作生气了。”
顾文章道:“依属下见,您二位只要打照面,就没一回不吵的。”
“这回不一样。”和玉抽搭着抬头,他哭得眼睛通红,双眼皮都快肿没了,鼻尖也是红的。“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我俩真完了。”
顾文章兴致缺缺,从小碟里夹了粒花生米:“这次又怎么了?”
“我把他骑硬了。”
筷子一松,花生米滚落在桌上。
黄昏。
开心果儿一样的和玉坐在他那漂漂亮亮的窝里,非常不开心。
爷爷终于同意他和周狗见面,他乐坏了,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窝收拾得干净舒服,一切都好,就等周狗来找他了。
但他空等一个下午。眼看已是薄暮,周狗仍然没来。
和玉从兴奋等到焦灼,再等到失望。周容可能有事,他这么自我安慰,可前后派了几波人过去查探,返回的消息都是周容好端端在家坐着哪。睡了一觉,浇浇花,练练字,悠哉的很,就是不想见他。
和玉就很委屈了。你知不知道我想死你了,我有的是话想跟你讲,你知不知道爷爷只给咱俩半天时间亲热?顾文章说你为了见我一面办差那么卖力,那你倒是来找我啊!
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倒贴你。
他不愿意输了面子,撑着口气苦等,但心里也知道希望不大,周容混蛋起来能多混蛋他早就见识过。咬牙再坐一会儿,和玉最终决定不争这一时之气了,大发慈悲地去探视不知好歹的周狗。
因为受了气,和玉着意要在周容面前显示排场,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几百号人把他家门前挤了个水泄不通。就是死人也要被这阵仗惊动,周容靠在门边,闲闲看和玉端着架子从软轿上下来,拱手作了个揖:“世子移步,蓬荜生辉。”
和玉抬起下颏,趾高气扬:“一介布衣,见了本世子,你不跪么?”
周容一脸温良的笑:“功名在身,就是端王在此,我也不跪的。”
他这话一出,周围都倒吸冷气,只有和玉乐得跟朵花儿一样。他知道这人又不知好歹了,端王在大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敢当着他这位世子的面开怼,周容真是狂到家了,也混蛋到家了。
但他偏偏就喜欢这股混蛋劲儿。
就喜欢这种蔫坏蔫坏,眼高于顶的混蛋。
打发不相干的人回去,和玉黏黏糊糊地缠着周容,早忘了来的时候还又气又委屈,满心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的。周容做什么他做什么,周容去哪他也去哪,周容被他缠得没完没了,坐下叹气:“小世子……”
和玉眉花眼笑地搡他:“假正经,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装?”
周容本来还要装模作样地教育两句,绷不住乐了,一把将和玉搂到怀里,按着脑袋揉:“傻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