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们三个像听不见一般,背影一动不动。我当即觉得有些不对,即刻上前扒开她们,在榻前探头瞧去,只见翠翘眼睛微虚,一动不动,脸上全没了往日颜色,如一朵病色的衰花。
“翠翘,翠翘!”粉蝶大声喊着,近乎撕心裂肺。
我当即觉得事情不妙,伸出手在她壁鼻前一探,吐气说:“还好,还有气息!”
“有气息有什么用?!”紫衣忽然瞪着我道:“不能思考,不能说话,不能动,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我猛一愣怔,哆嗦道:“不,她只是身上药性还未除去,等我找到解药……”
“等你找到解药已经没用了!”紫衣逼近我道:“你在给我们解毒前,难道不知手中解药的数量?为什么偏要这样对翠翘!?”
我一时哑然,顿了顿,辩解道:“我并没有,我其实也不知道……”
“你没有?呵。”她端起胳膊瞧着我,眸中仿佛蓄有冰山和火焰,一时让我诧异至极。
“翠翘是我们几个中心地最善良的,对你也最好,你为何要如此?”她继续道:“我们姐妹,在患难中相逢,要生同生,要死同死。现在你救活了我们三个,却让翠翘生不如死。我不明白你的想法。
……是,我们都喜欢同一个男人,而翠翘对他的情最隐忍也最深。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容不得她吧?”
“紫衣。”我匪夷所思地看着她,简直为她丰富的想象力感到惊奇,缓了缓心绪正色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如果我对姐姐怀有敌意,为何还要来救你们?何苦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让翠翘不能得救?而且!不到山穷水尽,我不会放弃为她找解药。可你为什么好像说的跟事情已经没救了似的?”
“已经完了。”她死死看着我道:“方才有大夫来看过,药性已入肺腑,即使再寻来解药,也来不及了。”
“妹妹,是你救了我们,我很感激。但是,”橙浅面无血色地走到我们中间,凝神看我道:“我只想问你一句。”
“姐姐请问。”
眼中闪过一道水光,缓缓道:“你对司空弈,真的动了真情?”
此时她看我的目光,像平滑如镜的湖面,而这湖面下却潜藏这滔天巨澜。粉蝶和紫衣也朝我望来,眼眸里神色复杂,好像在盼着我说出一个她们心中期许的答案。
我和司空弈之间,由相知、相爱,再到别离……虽然我不了解他的全部,但若说真情,自然是有。我这个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并不想欺瞒谁。
“是。”眼光一一扫过她们,我坦然告知。
紫衣咬着嘴唇,“你竟然真的……”
橙浅和粉蝶脸上的神色也渐渐黯淡下去,失望渐次蔓延开来。
“你爱上了我们的敌人。”
“敌人?”我呵呵一声,挑起柳眉,心中又是酸楚,又是莫名,“我没有说出你们想要的答案,所以你们失望了。但你们失望,并不是因为司空弈是你们的敌人,而是因为,他一直,都是你们所有人喜欢的人。”
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就连我自己,也是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才在一瞬间恍然明白过来。
“你!”
“我没有说错。”我上前一步,目光定定,缓缓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你们收留了我,和我做姐妹,我心里很感激,也想要报答你们。但感情是个人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有愧于你们中的谁。若说有,那就是翠翘吧。因为我的大意,没能让她得到解药。”
“楚瑟,你……”粉蝶颤抖看着我,“你真令人失望。”
“你该知道,对司空弈动了真情,就再不能和我们做姐妹。”
“不做罢了。”不知为何,上一刻还让我心中牵挂的人,这一刻,就忽然断了情谊。或许有些事情,是我自己一直想错了吧。
“我虽然漂泊无依,却不想去巴结讨好任何人。我虽然珍惜情谊,却不想去乞求情谊。乞求得来的东西,不牢靠,也不是真的。能相见是缘,现在走散,便是缘分尽了。”我后退一步,伸手,猛地拔下头上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