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难道说他心里,已经知道这幕后指使的人是谁了?
“是谁?”我追问道。
“你真想知道?”他冷笑一声,“你的行踪,除了我,还有谁最清楚?又有谁有这个动机做这件事?……罢了,别想,别看。”他忽然从身后用手缚住我的眼睛,“等一会儿,就看不到这脏东西了。”
若照他刚才的话想,我能想到的人只有木玹。可是,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对我。心中正存疑,眼皮上却是一片冰凉——他手掌心的温度。
“司空弈!”我忽然伸手拿下他的手,转身逼视道:“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为何从刚才到现在都不肯正眼看我?”
“搜身的事情,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但现在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我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真的爱一个人就该全身心地信任,不该有这么多利用和欺骗存在。司空弈,你今天和我说真话!在马场的时候你为何与三皇子报信,那一天你又为何要人搜我的身?你要扶三皇子上位是志在必得吗?你以后又有何打算?
……或许我这样问,挺可笑。有些事我明明知道一些,可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今夜,你可以告诉我这些吗?”
“你不必知道。”他冷了眸色,沉沉打断我。
“……好。”我流着泪笑道:“那你今夜过来,救我之后,准备如何?”
“我现在孑然一身,扳指也已落入他人之手。”神色忽然转淡,我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只问你一句,今夜你愿意带我离开吗?”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我都愿意原谅你。”眼中漾起点点柔色,心中已经熄灭许久的火焰,此刻又燃烧起来。
此言确是真心话。只要他以后愿意好好待我,不再骗我,以前的事情,我愿意既往不咎。
“不愿意。”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冷冷将我的手打落,强调道:“丝毫不愿意。”
突如其来。
顿了半晌,我颤抖着唇开口,“既然不愿意,今夜又为何出手救我?”
“偶然路过,顺便而已。”他漠然看了我一眼,再也无从前半分柔情,“你已经是木府之人,不必再和我有瓜葛。”
“你说什么?!”我气得瞪大眼道:“司空弈,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瞟我一眼道:“木玹都说了,你还装什么糊涂?你若还听话,明日就回木府去,别缠着我。”
“我……你……!”我给气得连辩解都不知要从何说起,忽然后背一痛,想来是旧日伤口又裂开了。强自隐忍着疼痛,恨恨看着他,正要再说什么,却见他猛然转身,提着剑,从窗口飞身出去了,身形有些踉跄。
“司空弈!你给我回来!”我忍痛赤足跑到床边,冲着窗外大雨怒吼。声嘶力竭,都被淹没在无情雨声中,没有一点回应。
终于明白了人为什么会被气死。
那幕夜雨,他的决绝,令我彻底绝望。我终于明白,他对我的情,怕是一去不返了。而我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失去了所有人。
两年以后。
孟春三月,东风解冻,蛰虫鸣振。春梅抽了枝芽,随着暖和的熏风,在山腰处开作一片。又是新的一年。同心寺门口,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此处山路盘桓,碎石子多,姑娘小心脚下。”一素衣姑娘梳着两个小髻,一张水灵的脸蛋儿,碎步上前搀扶住走在前面的白衣姑娘。
白衣姑娘回首一笑,“这山路我都走了多少遍了,还会跌着不成?”
素衣姑娘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是是,是我多心了。”说着,目光向不远处的梅花林眺望,叹道:“这花儿年年开了又落,落了又开,真比人有福气多了。”
“墨白姑姑何出此言?”
“花儿今岁凋零,来年又开。可姑娘的韶华,却一去不返。你可听过一句诗,叫‘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说着说着,自己竟也微微伤感起来,往旁一瞧,见对方眼中也黯淡下去,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哎哟,我又说些伤心话了,你别理我。走吧,咱们看梅花去。”
“我……”楚瑟立在原地,淡淡地伤感一笑,竹篮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我走累了,想先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