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知道你去了同心寺后,我其实是欣慰的……欣慰你找到了一个安全清净的栖身之所,这样,待我完成了与父亲的约定,我便可回来找你,带你一起走。现在……”他顿了顿,上前靠近她。眼前的姑娘,已让他牵念了这些年,如今她近在咫尺,他心里却生出不忍触碰之感,轻声问道:“现在我回来了。楚瑟,你愿意原谅我,随我走吗?”
“我可以放下现在这一身的地位与荣耀。只要你想,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楚瑟茫然地听他说完了这一大通话,脑袋微微胀痛,只觉得四周围所有人都在齐刷刷看着自己,不由又无措又恼,张口道:“这位将军,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找错人了,还请莫要与我纠缠。”说罢,转头就走。
“楚瑟!”他急得一把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无法反抗,“为什么?你可以原谅司空弈,却不可以原谅我?他分明已经抛下了你,而我,才是一直在等你的人。”
“够了!”转头,眼中隐隐含着怒火,“你,还有司空什么的,我真的都不认识!干嘛缠着我?!”
“将军。”墨白出言打断,看着木玹道:“姑娘受了惊吓,还请将军不要再纠缠。”
木玹怔怔地松开手,出神看着楚瑟的背影道:“你说,你连司空弈也不记得了?”
“我们同心寺的人,心如止水。”墨白淡淡道:“将军就算位高权重,也该知道同心寺的规矩吧?”
“这是自然。”眼中难掩失望苦涩之情,干笑两声,“可是……”
“实话和将军说吧,她来到我们同心寺,相当于开始一个新的人生。以前那些恩恩怨怨、纷纷扰扰,姑娘不会再记得,也不愿再记得。”
“你是说……”木玹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话已至此,将军请便吧。”说着,拉着楚瑟速速往门口出去。
春风暖暖,然楚瑟心里却赌得难受,想着方才那人的一言一行,脑袋愈发胀痛。
“哎,今天都怪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楚瑟漫然走着,似乎没听到她说话,没走多远,忽然脚下给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哟”一声,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你没事吧?”墨白问了一句,也凑上来,只见她白皙的手掌内静静躺着一枚玉佩,上头似乎刻了两个字。
“咦?这个玉佩上面怎么会刻我的名字?”楚瑟吃惊出声,心下忽有种感应,抬起头,四面望了一望,却并没见到熟悉的人影。“这真是奇怪了……”
墨白拿过一看,只见果真是“楚瑟”两个字,一时也有些诧异,心想可能真是她的东西,遂道:“先将它保管起来吧。”
“也好。”楚瑟不解地摩挲着玉佩,越摩挲,就觉得它在手里越温润舒服,可脑袋却越发痛了起来,“墨白,我怎么……”她以手扶额。
“可能是累了,我们回去罢。”墨白搀住她的手,心中微有些担心。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楚瑟愣在原地,凝神看着掌心的玉佩,“见到它,我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是的,她确实忘记了。
两年前的那个风雨夜,同心寺的住持恰巧路过,抬头见到客栈二楼的一户窗子大开着,有血迹沿着墙壁流下,当即轻功上去,入目就看见一个姑娘晕倒在地上,旁边是一具男尸,于是便将那姑娘救下,带回了同心寺。
姑娘睡了七八日才醒,一脸憔悴伤感。半日后,便问住持要消除记忆的药物。
忘却前尘、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可执念有时缠身,就算暂时忘了记忆,也终有一日会为已忘却的东西所困。
“对了,方才那个人……”
“他已走了。”墨白说道。
“……说书人呢?”
“也走了。”
四面空落。楚瑟阖上眼睛,感觉身子随风微微摇晃,好像置身于一片海面上,四周是茫茫烟霭、浩浩波涛。而自己,是沧浪中的一叶小舟,颠颠簸簸。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再过几章就结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