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重生)_作者:野雨(158)

2018-02-17 野雨

  屠白却摇了摇头:“相反,他保持了沉默。”

  宋衑一呆。

  “因为他恰好知道那位贵公子的品性,向来是,始乱之终弃之。他不说,反倒是对他未婚妻最大的惩罚。”屠白似是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对熙国律法最感兴趣,可在得知他未婚妻怀着身孕自溺于井,准泰水也因此一病不起,药石无医后,便再没有考取功名的念头。但碍于家中的威压,他最后便择了鸿胪寺这样一处地方待着……至今未婚。”

  见着孟深时,他的神情举止一切如常,并不像屠白所说的那样委顿。她便也试着言语依旧。

  “下官见过孟大人。”

  孟深淡淡看着她:“你已经知道了吧。”

  宋衑稳住心神:“使团内既有奸佞之人,还望大人多费思量,将其揭露出来。”

  孟深安静片刻,忽然轻轻一笑:“你明白我指得不是这个。”

  宋衑直起身,这才正眼打量他。他清减得很厉害,脸上还有些伤痕,许是那日被人扑在地上殴打所致。她特意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却只见空荡荡的一片。

  敛去眸中神色,恭敬道:“眼下是出使之时,除了此事,不知下官还需明白什么?”

  孟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鲜少这样直接地盯着她看,倒令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半晌,孟深突然开口。

  “她得知我不会阻拦她时,几乎是立刻就跪下向我道谢。我能看出来,她是真的高兴。”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可她不知道,那是我的自私和报复。”

  “就算您当时说出实情,那位姑娘也未必会信。”

  “但还有许多别的方式可以妥善地解决。”孟深自嘲地一笑,“我却选了最省事的一种。”

  宋衑眉眼低垂:“您并非始作俑者。”

  “宋大人还是太年轻了。”孟深笑了笑,“将来商议婚事时,一定要避开像我这样的人才是。”

  宋衑咬了咬下唇。自为官起,她便常克制着自己,少做这种小姑娘的动作。今次难得有些忍不住,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大人多虑了。”宋衑平静道,“下官的事,下官自有主张。”

  孟深收回视线,喃喃道:“也是。你一向都很有主见。”

  宋衑没听清,略有些疑惑地抬眼望着他。

  孟深回视她,嘴角微翘。

  “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在仲秋,天气有些凉,落叶满目。第二次见你,是在正夏,窗外蝉鸣聒噪不堪。”

  宋衑眸光微顿。她一下就记起,那日他携着一卷手抄的书,登门向她赠礼时的情景。是不是秋日她早就忘记,莫论落叶。

  唯有垂头,静默不语而已。

  误会既已解释清楚,与往生教的接触便少了许多麻烦。只是原本定下的一年之期,眼下看来是赶不及了。

  宋衑磨好墨,摊开信纸,开始写家书。

  待写到一半,忽然有人敲门。她头也未抬,径直问道:“是谁?”

  却无人回答。

  宋衑奇怪,停笔抬头又问了一次。

  仍旧无人回答。

  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便未再多想,摇了摇头,提笔继续。

  写完信后,屠白前来敲门。

  宋衑打开门,笑道:“之前也是你吗?”

  “之前有人来过?”

  宋衑便将事情说了,又笑:“看来不是你,那许是我听错了。”

  屠白皱了皱眉。

  宋衑奇怪他怎么不进屋,却见他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屋子上。

  “那是吴大人的房间。”

  屠白一边示意她不必再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拔出了腰间的剑。宋衑起先不懂,见状隐约明白了几分。

  她走上前,按住了屠白的手,小声道:“擅闯使节之屋,他回去可是能参你一本的。”

  “我是为了捉贼。”

  “你的嘴皮子怎么能玩过文臣。且让我来。”

  屠白眉梢一挑,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宋衑笑了笑,转身正对着屋门,动手敲了两下。

  “吴大人,我是宋衑。方才宋某正在写家信,熟料墨块突然不够用了。不知大人可得空替宋某寻上一块?”

  屋内并无反应。宋衑回身看了一眼天色,故作奇怪道:“眼下还是巳时,大人难道就歇晌了吗?”自言自语道,“又或是大人染疾在身吗?不如宋某去寻一位大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