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种生物足够弱小无害时，哪怕连生气也显得可爱。
海妖朝着冰层逼近。
好吧, 当小家伙身边有个凶猛的监护者时, 就不是单纯的可爱了。
海妖看起来就是个水生生物, 靠近的速度也不快, 北极熊却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机。
它已经领教过海妖在水下的爆发力。
上一瞬还在最远处, 眨眼间就越过所有鲛人来到它面前。
哪怕此时海妖展现的速度不快, 看起来也威胁不到冰层上的它, 北极熊也不敢小瞧海妖。
越来越多的鲛人从水下冒出头，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北极熊。
水里的这群陌生鱼类加起来，也吃不完一只成年独角鲸和一只幼鲸, 等他们离开, 食物依旧属于它。
北极熊权衡利弊，选择退离。
鲛人们不依不饶地挑衅, 叫嚣着要和北极熊在水里打一架。
“就你吓我们的小鱼？”
“什么北极熊啊，就一只白云团子, 进水里就融化了吧。”
“有胆到下海单挑, 你单挑我们所有, 我让你条尾巴。”
听不懂他们语言的北极熊头也不回，走到远处的小冰山后趴下, 等待着这群途经于此的不速之客离开。
海妖目送着北极熊离去, 并没有冒险上岸。
他确实能在陆地上狩猎, 但过于光滑的冰面并不利于他行动。
真在冰层上打起来，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阻止鲛人们继续挑衅, “别吵了，吃完赶紧走。”
气温下降, 海水涌动，许多裂开的冰层再度闭合，他们需要尽快离开，否则很可能被困住。
他和鲛人还好，他们能呼吸空气，但并不依赖于空气，就算冰层闭合，也能从冰层下方游走。
但这对苏星来说很危险。
海妖回到水下，锋利的爪子划开独角鲸厚厚的皮层，用带着鲸脂的肌肉投喂苏星。
苏星张口吃下。
进入寒冷的北冰洋后，他对脂肪的排斥程度降到了最低。
口味真的能随着环境而改变。
或许是泡在冰水中的原因，这只独角鲸的口感和他以前吃到的鲸鱼有些不同。
是鲜甜好吃的冰镇生肉。
苏星享受地眯起眼，“好好吃。”
苏星还会一半脂肪一半肉地吃，鲛人们眼里已经只有厚厚的鲸脂。
他们扑在鲸鱼上大口啃食，享用着来到北极后的第一顿大餐。
哪怕是在进食过程中，鲛人的话也很多。
“看我表演大吃一鲸，嗷呜。”
“冰水鲸鱼，好吃。”
“我要告诉我妈妈，北极有很多好吃的鲸鱼，说不定，她会愿意带着族群来北极。”
“这个主意真不错。”
有鲛人问苏星：“小鱼以后还会来北极冒险吗？”
“爸爸来我就来。”苏星道。
“你要学会告别父母，和伙伴们一起冒险，像我们一样。”鲛人怂恿。
海妖一尾巴拍下去，将那鲛人的脑袋拍到鲸鱼身上，让鲸鱼堵住了他的嘴。
说得很好，不许说了。
他的崽崽还不到一岁大，小鱼苗不能离开监护者独自冒险。
吃饱喝足后，他们抛下还剩大半的鲸鱼骨架，从冰层下朝着独角鲸群离开的方向游去。
苏星吃得有些撑，不想游，正趴在海妖爸爸肩头，让爸爸带着走。
海妖摆动尾巴，提速游动。
鲛人们加快速度追上。
边追边问海妖抱着小人鱼累不累，他们可以帮忙分担。
“嘿嘿，小小鱼。”
“吃撑的小鱼鱼。”
海妖：“……”
总有奇怪的鲛人想拐走他崽。
海妖再次提速，把鲛人们远远甩在后边。
鲛人只能拼命追。
在这样的追逐下，最后他们竟赶超了前方先行的独角鲸群，在它们之前游过冰层，回到满是浮冰的大海。
随后出来的独角鲸们害怕不已，背靠冰层往外探头，不敢出去。
吃饱喝足又游累了的鲛人们对鲸群没有任何兴趣，他们只想休息。
海妖抱着苏星在水面睡，鲛人们围绕在他们身边。
还有鲛人想跟小人鱼贴贴。
“你抱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幼崽交给我们照顾就行。”
“我们是一个团体，应该互相帮忙照看幼崽。”
海妖的长尾在水下扫过，拽住一只只鲛人的尾巴，将他们拖到水面之下，谁出声就抽谁。
世界清静了。
苏星对此一无所知，他早已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星隐隐感知到什么，从睡梦中惊醒。
一睁眼，就看到一块小浮冰飘到面前。
浮冰上趴着一只小北极熊。
小北极熊早就看到海面上带着幼崽入睡的黑色海妖。
它恐惧得想要逃跑，可它还未学会游泳，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惊醒海妖，只能眼睁睁看着浮冰随着海水飘动，离海妖越来越近。
苏星与冰面上的小北极熊面面相觑，小北极熊紧张得毛都要炸了。
而苏星满脑子都是：好可爱的白熊团子，毛绒绒的，想吸。
吸是不可能吸的，哪怕只是只还未断奶的北极熊幼崽，也比他大得多。
他上去吸，就是给小北极熊送小鱼干。
为什么只有一只小北极熊，它妈妈呢？
苏星环顾四周。
看到远处的宽大冰层上，一只成年北极熊正咬着一只海豹的头拖动。
那可能就是这只小北极熊的妈妈。
雌性北极熊捕食海豹，没注意到幼崽所在的冰面开裂，脱离了冰层，飘向大海。
苏星看一眼还在睡的海妖爸爸。
爸爸又是狩猎独角鲸，又是带着他游了这么久，肯定很疲惫，还是不要吵醒爸爸了。
他悄悄从海妖身上挪下来，进入海水中。
苏星来到浮冰下，用手撑着浮冰，尝试推动。
好重，一只小奶熊为什么会这么重？
正奋力推着，一张脸出现在苏星面前。
是鲛人。
鲛人刚睡醒，揉着眼睛不解地问：
“小鱼，你在做什么？”
苏星还未回答，那鲛人想到什么，惊愕道：
“你不会是打算离家出走吧？”
越想觉得可能，鲛人赶紧劝道：
“你还小，真想脱离海妖去冒险，也要等长大点，尾巴有我这么长才行，到时候我们陪你一起走。”
苏星还来不及解释，其他鲛人又围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冒险？”
“小鱼，你头上顶着的是什么？”
他们一鲛一句，苏星根本没机会插嘴。
最先的那只鲛人扔出重磅炸弹：
“小人鱼要离家出走！”
苏星急道：“我没有！”
“他连口粮都准备好了！”
那鲛人指着苏星头上的浮冰。
浮冰上的小北极熊紧张得弓起身。
苏星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就他这小身板，能把北极熊幼崽当口粮吗？
腰上一紧，黑色的长尾缠住他，将他往后拉去。
哗啦一声，苏星被从水中带出，落入熟悉的怀抱。
苏星抬头，就看到了面色糟糕的海妖爸爸。
“爸爸……”
你一定不会相信他们说的瞎话，对吧？
海妖的手覆在小人鱼身上，将他护在怀中。
双眼看向浮冰上的小北极熊，目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