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站起来和他走出去,进了偏殿,从巨大的书桌上拿起一个小册子递给慕容曒,“想不想知道单黎在开朝后要奏报的事情?惊蛰拿到了一些东西,也许你会有兴趣。”
慕容曒打开扫了一眼,冷笑道,“这些人还真会给我添乱。”
“怎么处置?”
“能怎么处置?朝堂上定然又要吵个不停,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几年闲的要长毛,这下有事情做了。”说罢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是你劝我同意温阑让郦清妍过继到她名下,让她入皇室家谱,莫不成是想保护好她不受牵连,以后我对定国公府动刀,你都不会拦着了?”
“果然成天和那群没长脑子的女人混在一起,你越来越迟钝了。”栖月扶额,“我以为你一早就知道。”
“喂饱女人还是有用的。”慕容曒左右动着脖子,做着伸展动作活动身体,“我的乖皇后可为我做了不少事情。”
“傅斯然太爱炫耀,管不住你那群莺莺燕燕,等这些事情完结,该给你换个皇后了,自己提前物色好人选。”栖月的指尖在桌上一下接一下轻叩,“她下一个查的就是傅家,提醒傅斯然别做的太过。”
“有人可用果然得心应手,你既然已经策反了焚禅,不如把她身边的衱袶也策反了吧,我看让小雪去使美人计,绝对能成。”
栖月瞥他一眼,“没了衱袶,温阑手里还有大把的人可以给她。”
“那就在三月之前把她扣住,让她去不了江南,过不了最后一关,自然做不了阁主。”
“我不会娶她。”栖月自己动手磨了朱砂,打开一本公文,准备批阅。
“我来。”
“永安闹死你。”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慕容曒说的颇为深思熟虑。
栖月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后患无穷,慎选,慎用。”
“若不是她对你的意义非同寻常,谁会理这个小丫头。”
外头传来一个女声,“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过来,说娘娘身子不适,陛下可要去看看?”
栖月皱眉,脸色很不好,“傅斯然的宫女何时能堂而皇之来华阳宫了?”
慕容曒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的失误,马上处理。”
“再有下次,傅斯然可以不用留着了。”
“说不定是小姑娘倾慕于你,平日里见不着,这次找到机会,冒死也要来见一见?”
“杀。”栖月回以冷冰冰的一个字,再不说话,专心批阅公务。
郦清妍这一觉睡得很好,睡出了一种自己是因为太困而睡着,而非太疼而晕过去的错觉。不同于会越来越冷的汤婆子,恒定的暖烘烘的温度把身上大大小小起起伏伏的伤痛都熨平,迷迷糊糊之际,自己摸索着解开了衣襟,永安让人穿的时候系的太紧了,勒的不舒服。
宫殿太大,是那种用再多的东西也填不满的空旷,没有别的声音,呼吸和旁的细微动静就变得尤为清晰。不同于她微不可闻的呼吸,另一个显得要厚重些,应该是个男人,间或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是在看书。意识到周围还有人在,郦清妍睁眼想问问什么时辰了,为这个人隔自己之近吓了一跳。
就算滚个十圈也未必能滚到头的大床上,郦清妍躺着,栖月坐着,上半身靠在床栏上,一条腿曲起来,胳膊搭在上面,偶尔缩回来翻过已经看完的书页。
两人之间已不能用近来形容,郦清妍侧躺,双手环着他的腰,一条手臂恰好压在腰部和腿部中间一个无法明说的地方,睡相也完全不是平时睡下去什么样,睡醒了还怎么样的正经乖巧,一条腿压在栖月平伸的大腿上,像一条八爪鱼抓着自己的猎物。
这样的睡姿实在尴尬,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醒了,不动声色缩回自己的腿和手臂,想要很自然地翻为背对的姿势,听见栖月眼皮也没抬地说了一句,“醒了就不要装睡。”
郦清妍翻到一半的身体僵了半晌,又翻回去,说了一个最蹩脚的开场白,“好巧,殿下也在。”
“你久睡不醒,我又要休息,这是我的寝殿,想来就来的吧。至于你,完全是自己贴上来的,与我无关。”
“哦,可能是睡得冷了。”郦清妍自言自语,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华阳宫这么大,就只有一张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