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树木都生得很高,普通的烟都被茂密的树叶罩起来,所以即使他们生了火,若不亲自走近,也是发现不了的。郦清妍做了十二万分充足的准备,即曳不可能找不到她,而且还不能与栖月同时,或者之后找到她。
“不知皇帝和不和你一起。”即曳随手拔了一根草咬在牙间,“引路香淡到虫子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你的状态可算不得好。撑着吧,你伟大的师傅来救你了。”
一切言语都是心头暗想,即曳不会蠢到说出来,让那帮跟在后头的人听个正着。
以他的脚程,也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从正午走到日头西沉,才找到那个矮瀑布。快要到时,虫子突然兴奋起来,即曳蓦地加快了速度,顿时将身后黑影甩得老远。
站在瀑布上游,即曳没有立马出声让对方知晓,而是先躲着观察了一番。慕容曒和她在一起,他坐着,是清醒的,她却歪在他怀里不省人事,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受了重伤。慕容曒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外伤有处理过,中的那支箭拔了下来,用衣裳撕成的布条包起来,恶作剧地扎了个大大的花。至于内伤,定然也不轻。即曳离他并不算远,正常情况下早该发现他了,此刻却全然不觉。
武功没有因此废掉,即曳觉得有些可惜。
朝天扔了个信号弹,炸响声惊动了慕容曒,蓦地抬头看了过来,那眼神比刀还要凌厉。
即曳一跃至他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单膝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即曳?”
“是。皇上认得草民?”
“见过画像。起来罢,怎的只你一人?”
“区域过大,大家都分开搜寻,草民负责这一块,讯号弹已经放了出去,其他人很快就会赶来,皇上勿需担心。”
慕容曒冷笑,“没有任朕自生自灭,反倒派人出来搜救,朕倒是低估了这帮臣子。”
即曳只道,“草民不敢。”心中想的是,谁要救你这个暴虐的皇帝,老子救的是我徒儿!看了眼对方怀里脸色苍白到骇人的郦清妍,略有犹豫地问,“郡主……情况如何?”
“拔箭时取血太多,累极而眠。”
“……哦。”即曳一派诚恳地建议,“皇上内伤颇重,可需草民为您疗伤?”
“不必。”慕容曒冷淡拒绝。
这样相顾无言等了一会,没想到第一个到的不是跟着即曳那群人,而是宁王栖月。
即曳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栖月是会缩地成寸么,江左离木仓最近的一个州,即使日夜兼程,最快也得三天,他只花了三个时辰,怎么可能到的这么快!
栖月整张脸都是铁青的,衣角沾了泥土,常年整齐的黑发此刻却略微凌乱,看起来比慕容曒还要憔悴疲惫。
他一步步走到慕容曒面前,面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沉和压抑,开口时声音也没了惯常的温润,十分粗哑。他问慕容曒,“你有没有事?”
“还好。”
“她呢?”
“不好。”
“把她给我。”
“不能。”
栖月的手控制不住地捏紧,猛地转过身去,大口呼吸着,风雨快要压不住了。
“你是何时从江左动身的?”慕容曒突然问。
“听到她摔了镯子之后,开始准备。”日夜不歇将十四州的账本全部没收,连看一眼也来不及,原本该走走过场才抓的人,直接捉了起来,一品以上的,全部押回皇城定罪论处。然后马不停蹄往回赶,路上听到慕容曒和郦清妍坠崖的消息,直接弃马,全程轻功,一路从江左飞了来。栖月已经连续五天只休息一个时辰不到,丹田都在隐隐发痛。
慕容曒冷笑,“果然,你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我身边。”
栖月手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你受了伤,先回宫好生治疗。”又说了一遍,“把她给我。”
慕容曒抱着郦清妍再次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她已经不只属于你,不一定非要你的血,我也能治好她。”
栖月突然吼出来,“不要再任性了!”
“把她给你,才是真正的任性。”
即曳从栖月出现那刻起就躲得远远的,作壁上观,他可不想成为盛怒之中的栖月的泄火对象,在栖月还下不了手揍慕容曒一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