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缓缓抬起脸,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冰冷,原本不羁的狂浪都收了回去,一脸又是往常的倨傲了。眼底有什么流淌着,似乎是一抹伤情之色。
“高长恭,昨晚之事看来还真是折了你这北齐皇子的面子,让你悔不当初了。那便甚好,我慕容冲本就是下作之人,自讨没趣也就罢了,偏还要没脸没皮。是我设计于你,又污了你长恭殿下的清誉,你说要和再打一局我看也罢了,我想你功力恢复了,便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如此不甘,你杀了我就行了,此事烟消云散。不过,我慕容冲与苻坚是何关系,与你高长恭无关,与天下人无关!与长恭殿下你比,我输得只是运势而已!你也休得再把那人拿出来折辱我!”
慕容冲说着,便眼中一片血色。
“慕容……慕容公子,方才我说错话了……”萧子莫看着慕容冲的神色心中一紧,顿知自己口无遮拦了。其实这慕容冲可以对她下手的机会无数,一直拖到了此刻,看来也是被逼得没了退路。昨晚她早已经四肢无法动弹,用她一条命换了心心念念的兵马大权,这才是一心想着一飞冲天重登权利顶端的慕容冲应该做的,可他没有,早在断崖之上就不忍心杀她了,还一直拖着时间劝她投降,这番心意,她怎会不懂?
子莫慢慢靠了过去,看着慕容冲负气的背影,缓了语气说道:“我一时间便造次了,只是因为从未遇过此等情况……冒犯了……”
慕容冲转过头,看着萧子莫,冷哼了一声,道:“便是初次这番状况,你也该对我改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我在你眼里便是如此轻贱?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是,我早把你当朋友了!”子莫说完,又觉得非常尴尬。
什么朋友会变成他们这样的状况?
萧子莫看慕容冲居然微微笑了一下,便拧着的心也放下了。慕容冲此人若不是刚巧生于大燕家国败落之际,便是封王拜相逐鹿中原的枭雄俊伟之一,何来会被她此番言语相讥。的确,慕容冲除了运势,是不比高长恭差在哪里。或者说,如是她萧子莫轮到了这般际遇,便是能不能舍了那份傲气,便也不好说了。
“不要这般可怜兮兮看着我,好像似在怜悯于我。”慕容冲抬手拧了一把萧子莫的脸,说道。
“哎呀!”子莫吃痛捂着自己的脸颊,顿时眼泛泪光,她五岁开始便没人能欺负得了她了。想想自小便是尼姑庵里的小霸王,回了高府那熊孩子高孝琬也不是处处只能被她欺负了!真是世事难料!她居然也落到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份上!
切!萧子莫的脸被拧得又红又烫,也不再去理慕容冲,转头走了。
不多时,林子外的大路上马蹄哒哒来了一队骑兵。
萧子莫与慕容冲一起躲在草丛里,一看,是那突厥人的队伍。
“大人,前方人马已经将一队北齐骑兵围困,里面似有北齐的领军将领,那人叫做段深。”
一个小兵卒匆匆来报。
“哈哈,段深?恩,那不是大名鼎鼎的北齐名将段韶之子,真是天赐良机,待我擒下他,到可汗面前封功受赏,便也少不了诸位兄弟的好处!!”那骑兵头领一声大笑,手下突厥人都挥舞着大刀一片口哨吆喝。段韶自高欢南征北讨之时,便是神武皇帝的左膀右臂,声名远播用兵如神,东魏北齐与突厥人打的大小战役,很多都是段韶领兵将突厥人赶回了荒漠。
那群突厥人抖了抖缰绳,绝尘而去。
子莫看着林间道上尘土滚滚,便心里一急,想要追着那些突厥人而去。
“你干什么?”慕容冲拉住她。
“段深被包围了,现在肯定孤立无援,我跟上去帮他多解决几个突厥人也好。”子莫说道。
慕容冲抿抿嘴,看着一身狼狈的萧子莫,心里叹道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正要跟她说就算施展轻功估计也无济于事还是省点力气的时候,身后的小路上居然传来了马蹄声。
淡金的健硕马儿从林子里现出了身影,好像是一抹日色,无比俊逸,见着了萧子莫更是一路狂奔而来。
“啊!黄兔子乖乖,你怎么来了!”萧子莫也格外激动,她以为自己堕崖的时候那马儿也一定被野狼给伤了,早逃走了,没想到居然还下来下面找她!当真是热泪盈眶,子莫觉得她的动物缘真是奇好,以前是小白用羊奶喂她,现在还有这匹忠马千辛万苦来寻主,子莫一把扑过去抱住了黄兔马的脖子,拥抱得好像久违的亲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