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一身狼藉,大雨已经停了,而血迹混着泥泞在他战袍之上开出了乌中泛红的花。眼中血丝翻涌,手脚使劲了全力可仍然被几个周军合力慢慢拉了过去。如同是要把他五马分尸,捆住手脚的绳子合力竟把他慢慢抬了起来!
“慕容大人!!!!”多利和几名柔然骑兵杀红了眼,长蛇阵太过难缠,刚像冲出了个口子,可面前又被重重周军围住了。
“把你的强弩借我!”子莫抬手头都没回,林子新愣了愣才知这是和他说话呢。
强弩拉满,搭上的是狗蛋用墓穴中的玄铁熔断而制成的鸣谪之箭。普通的箭羽这样的距离根本飞不过去,狗蛋啊狗蛋,你这个天赋异禀的鬼才该不会让我失望吧!子莫心中暗暗念叨,满弦之弩,向着子莫视线牢牢盯住之处突射出一道冷光,斩裂天宇,流矢飞掠直插入阵中。
尖锐的一声金属鸣叫,鸣谪箭刺穿了那根勒住慕容冲左臂的粗绳。猛一失去支点,正卖力想把慕容冲拉下马的那匹周军铁骑马失前蹄,一个跟头往前载去,战马发出一声凄厉嘶鸣。
周军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箭,在鸣谪声中斩断了束缚住慕容冲右臂的那根绳索。又是一匹战马摔了跟头,长蛇阵中突然起了变故。
慕容冲双手解了束缚,斩断双脚的绳索,得了自由,驭马往回看去,却是没发现这箭矢的来处。
“大人!”多利奋力杀回了慕容冲的身边,而战车上的宇文邕已然发现了异常。
“什么人!暗中使诈,有种上阵前光明正大战个痛快!!”本来已经抓住慕容冲的那周军将领气急非常,这鬼魅的箭羽从何而来,方才谁都未注意到这流矢是从哪里来的,如今更是四处乱转到处寻着出处却看不到目标。看看城门上的肖毅,那老头也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全然不知所措,别说是从那城门上,就算是洛阳城门前,能这样两箭射穿阵列直直射断一根绳子的人物,便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周军气急败坏大骂间,又是连发的七八支箭羽射向阵列。倒不是为了射杀周军,那一排插入泥中的箭羽排成一列,似是路标在给齐军指明了方向。
“都随我来!出口在此!”慕容冲得了提示,恍然大悟驭马转了方向,带着齐军一鼓作气往那个地方拼杀。
“陛下!”传令官慌乱舞着旗帜,一边看向坐镇指挥的宇文邕,这坐辰向戌真是生门!
宇文邕站起身,直直看向那箭羽射出的方向,没错,先前两箭他也全然没有辨清出处,可那人为了帮齐军突围,连射了多箭,还是把自己的位置给暴露了!
“回城!!!!!!!”慕容冲咬牙一声大喊,长蛇阵中的洛阳守军们全力杀出周军包围,肖毅打开了洛阳城门,鏖战了一整天的守军们从城门鱼贯而入。
这仗能全身而退且大败达奚武,六万周军依然被阻挡洛阳城外,不输人!入了洛阳,慕容冲两眼一黑落了马背,多利下马扶起他看到他居然是笑着的……
“陛下,齐军入城了!我们该趁胜追击,连夜拔城!”头上包裹好了伤口的达奚武刚醒过来便急急跑到了宇文邕的战车边,他是被慕容冲一剑横劈打落下马的,醒过来只想着报仇!
“不必了,洛阳这次我们是进不去了,即使千辛万苦打下来到时候斛律光的大军到了就该我们被瓮中捉鳖了!”宇文邕说道。
“为何不入城?难道我们千辛万苦到了洛阳却是只在城外张望?回去可是要被当成笑柄的!”达奚武急道。
……“达将军,沈庆之的宋兵能拦得了那斛律光多久都是未知之数,这入洛阳行宫之事你就如此着急?”说着,宇文邕俯头低声道,“朕不急,大冢宰不急,你便是比我们还着急?”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敬佩陛下的旷世奇才,想着陛下若是能入洛阳行宫,日后定是声势盖天!末将这条命都是陛下您救的,我达奚武自此之后唯陛下的命令是从,不敢有一点二心!不然天打雷劈,身首异处!”达奚武狠狠发誓,向宇文邕言明忠心。
“好……达将军的忠心我暗自记下了。那便下命,即刻拔营,我们入邙山,准备回撤周境。”宇文邕说道。
“什么?陛下,我们未败呀,为何这就走了?难道真是怕了那斛律光不成?”达奚武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