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我向来百无禁忌……你怎么那么多冷汗,是我走得太快了?”子莫一边说话想分散宇文邕的注意力,一边回头看着他的脸色,土灰的颜色,不是太妙。
“不会,我撑得住,只是很久没人背我了,兄长们小的时候都会背着我玩骑兵的游戏,那个时候,真是好……”宇文邕果然伤得不轻,呢喃着居然说了如此柔软伤感的话,让子莫一时又有些惆怅。
“那我多背你会,权当是你哥哥在背你了,反正我也大了你两岁……”
“你不是我兄长,这话不要让我再重复说了。”背上的宇文邕突然语气一沉,打断了子莫的自作多情。
好吧……不是便不是吧。子莫呷呷嘴,他才不稀罕有这么个喜怒无常的兄弟!墓穴之中闷不透气,也不知道在迷宫般的墓穴中找了多久的路,总算是看到了狗蛋他们之前打通的密道,子莫擦着汗喜出望外,大叫着说可以出去了!可是回头一看肩上的宇文邕,已然昏了过去失了反应。
掉下去的时候还是黎明,而出了墓穴却是满空的星辰。子莫把宇文邕放在小溪边的草地之上,用叶子接了些水给他灌下。看他后背上的血像是溢了出来,回想一下该是自己那个膝盖顶撞的动作让宇文邕折断的骨头插,进了腹腔之中顿时心头七上八下,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与宇文邕对阵沙场是生死有命,可是若宇文邕被他误伤在手中丢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子莫想起身上该是有一些之前慕容冲给他治疗伤口用的干了的草药,便翻过宇文邕的身子,解了他的衣裳,给他治了起来。
敷药正了骨头然后用干树枝绑缚着牢牢固定住,这种断了骨头的事情他自个儿碰上的不在少数,如今帮人弄起来也算顺手。只是这宇文邕不知道是破了哪处的内脏他便不得而知了,内伤玄奥,体内脏器出血之处他就治不了了,得赶紧让周军找到他带回去治疗才行。
给宇文邕再灌了几口水,他便咳嗽着清醒了过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子莫兴高采烈。
“我们出来了?”宇文邕觉得那双眼睛比天上的星子更为璀璨,一颦一笑都迷花了他的眼。
“恩!我得寻处农家安置你,让人去找那达奚武接你回去!”子莫说着背起宇文邕继续往山下走,他依稀看到林子间有烛火之光。
“高长恭,你不必如此照顾我……我死了不是更好。”宇文邕突然说起了丧气话,让子莫不解地转脸看了看他。
“我这么让你死了,当初在宣室殿所作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你宇文邕能做皇帝不是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嘛,虽说他人不知道,可是我自个儿心里明白呢,你说,我能轻易让你死了吗?!方才还在墓室之中趾高气昂的,如今却说这丧气话,怎么对得你的哥哥?!”子莫继续往山下走,夏风清爽,让人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风中有缕缕山花的清香,还有几不可闻的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样幽淡,一样让人沉入其中没了心防。
长恭的头发轻轻擦着宇文邕的脸颊,背上的男子像是累了,缓缓靠在了那肩膀之上。
“朕十八了,回去便会成亲了吧……”
子莫一愣,回头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恭喜陛下了,不过我今日出来得匆忙,都没带什么可以相送的礼物呢,待日后补上。”
……宇文邕轻轻侧转了脸庞,眼角眉梢是无法释怀的忧伤,微微拧了拧眉头,说道:“朕不是要你送贺礼的,只是想告诉你,朕很早很早就有心上的那人了,只是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于朕,成亲永远不会是为了什么感情。因为朕,不配谈什么感情……”
“陛下的心上人会很难过吧,你这样牺牲自己。”
“我的命都不是我自己的,何况是什么感情……”宇文邕的声音闷闷地,他把脸埋进了子莫的发丝里。
“陛下和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要贺礼,那是为了什么?”子莫问道。
“为了让你帮我一起记住那段让我一见钟情,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淡忘的爱恋之情。这样的思慕太过寂寥,朕不想自个儿一人藏着,有你知道,我便觉得这份情意更不会被抹掉。多一个人帮朕记着,才更不会相忘……”他说完,子莫觉得自己的头发贴了贴后脑勺,以为是风儿吹着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