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慕容公子乃我北朝第一美人,名满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朕说他名声赫赫可有言错?况且,正因他身为外臣,如今能被齐国委以如此重任,正是彰显我国四方来朝万国归降的盛世局面,难道段小将军觉得朕说得不对?”高湛拉长了语调,反问段懿道。
“这……”段懿听着憋屈地低下了头,其父从前侧回望了他一眼,段懿没法,只能退下了。
“皇上英明,慕容大人着实是我北朝的……翘楚!有慕容大人为宋使接风,真是一举两得!一来既让那些南人们看看我北境第一美人的风姿卓绝,二来也是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知晓若要保得宋国万世太平,好好归降我大齐才是正途!保准啊,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在我国面前造次,陛下真是大智!”一个大臣用油腔滑调的声音奉承道,马屁拍得周遭百官频频点头,甚是得意,而子莫只是一动不动看着站在朝堂中央的慕容冲,心疼不已。
仔细听,四下还有大臣在交头接耳,暗地里窃窃私语:“久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啊!怪不得十三岁就能让那苻坚对其痴迷不已,哎,红颜……?”
“嘘,别多嘴多舌的,陛下这是知道那刘子业好色,投其所好给人下美人计呢,你不懂便少说话,免得出洋相!”
“是是是,慕容冲当什么骠骑将军啊,这以色侍人才是他的长处不是?陛下真是物尽其用啊!高,高!”
朝堂之上一时议论纷纷,有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忙不迭交头接耳夸着皇帝英明,此乃妙计。有人看得目不转睛,牢牢盯着慕容冲不放,眼神中有贪婪也有觊觎。而如段懿少将军这般的青年才俊听了方才皇帝的一番话,满脸都是不屑。眼眸子盯了盯那北朝第一美人其中都是轻蔑,咧嘴嗤笑,心中叹道这皇帝陛下便是棋高一招:明明就是打算用个娈童外臣投那永光王爷所好,让其落了迷魂阵中被牵着鼻子走失了立场,而偏又一番高论侃侃而谈,还真当是要找个能人贤士成就国威伟业一样,真是高!皇帝如此高抬那慕容冲,这美男子以为能在齐国建功立业便是推辞也不能了吧!
“嗯,看来诸位爱卿都无异议了,那便如此吧!慕容大人,你便先入住四方馆,静候宋国使臣来朝。河南王爷,关于接待礼数和宴席安排事宜便权交与爱卿了,两位爱卿要精诚合作,让贵客宾至如归,修我两国万世交好的情义!”高湛一抬手,朗声说道。
“是,臣领命!”慕容冲与高孝瑜受命道。
“是!臣自当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众大臣拜道。
高湛做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笑着,目露精光。他不用看,也知道他的长恭是何脸色了……痛快,得意,可都是稍纵即逝。接着目光中寒意四起,痛直达心底。高湛以为,这嫉恨便是让他痛的源头,可没想,他痛得却是长恭那样一心牵着那人,为他的处境而关切着,为他的忍辱而心焦着,一丝一缕的情意都那样昭然若揭。这一切的一切他统统遥不可及!
高长恭没有一刻将目光从那人身上转移,坐在龙椅上的高湛怔怔着,如芒刺在背。他的心渐渐阴霾四起,恐惧,居然是他在恐惧。没想到,已然如此深情,眼角眉梢皆是有情人间的千丝万缕。报复的快意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唯余心痛,恨,已然自惭形愧地悄悄收起。
大臣们跪在地上已经有些时候了,可皇帝陛下迟迟没有说那句退朝,便只能跪着,不时奇怪地抬头偷偷打量。高湛目光如炬,只是看着一个方向,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众臣们的窘状。
高湛的手指紧紧扣在那龙椅的雕花扶手之上,指关节泛白,似是在挣扎着强行压抑心中的滔天怒气。
皇帝陛下很想此刻便下令将这慕容冲抓了下去处以极刑,可是他知道他还不能……
长恭从来没有如此看过一个人,原来,是真的爱的。
哪怕,他在全天下人面前戳破这慕容冲不过是个臭名远播以色侍人的身世不堪之人。哪怕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以这娈童的过往耻笑蔑视着那人!
高长恭啊高长恭,此等不堪的亡国之人你如何能这般待他?为何啊?!
皇帝陛下恨恨从龙椅上站起,一时鬼使神差就要往兰陵王的方向走去。他不管,他几欲发狂!他只想抓住那高长恭问个究竟,这慕容冲是什么好?!高湛已然管不了许多,他以为他能隐忍不发运筹帷幄暗中筹谋许多,可是当看到这两人在他面前的暗通款曲,什么天子威仪国家大事便都成了狗屁!他管不了天下了,他也顾不上朝纲国纪,他此刻就要杀了那慕容冲,告诉所有人高长恭只是他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