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翠娘和郑儿陪伴,子莫心情也犹如暴风雪后的艳阳,甚是欢畅。翠娘做的膳食都是十分合他的口味的,三人说说笑笑,子莫也吃得秋风扫落叶般很快空了碗碟。
“对了,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刘先生呢?这两日他如何了?”子莫看着翠娘郑儿她们,便不由想到了刘先生。这里不比其他地方,是皇宫大内,男子不是有皇命在身是不得入内的,所有只有府里的女眷可以入宫探望。于是说着说着,子莫便说到了刘管。
这一问,原先说说笑笑的翠娘和郑儿都兀自僵了神色,然后又微微转了神情,往碗里又给子莫添了些菜,似乎刻意在掩饰什么。
“怎么了?”子莫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家先生就是老寒腿犯了还在家中……”翠娘低着头急急说道,但是两眼又开始泛着泪花。
“到底怎么了,不许说谎。”子莫拉着翠娘的手,低头问道。可翠娘似乎是憋不住了,竟然掩面开始哭泣。
子莫只能看向郑儿,郑儿一愣,神色慌张。
“哥哥,你别问我,你现在身子都还没好,可不能告诉你了,告诉你了你得干着急。”郑儿真是人小鬼大,居然如此说道。
“你不告诉我我更加着急。”子莫拉着郑儿不让她走,好一会才松了力道慢慢说道,“我答应你们,无论如何,我不会莽撞行事的,是韩子高的事情连累到了刘先生了吧!”子莫说道。他在苏醒之后想过其中的曲折原委,韩子高在他身边一呆便是两年,他从未有怀疑甚至调查过这个男人的底细,追根究底便是因为刘管先生。韩子高说是刘先生的远亲,刘先生也默认了,他们二人便应该是早就相识的。
韩子高是细作,那刘先生呢?其实无需过多思虑,这最坏的答案便是直直浮现在子莫的脑海之中。可是,最让人心寒的推测都敌不过甘苦同行的沧桑岁月。匆匆十多年的流转荡涤,自问刘先生呆在他高长恭身边到底得到了什么?除了那双老寒腿和日渐斑白的花发,还有什么?……子莫如此想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僵直的身子也松了下来,不再让郑儿感到为难。
“哥哥……”郑儿吞吞吐吐。
“可是被抓了?是谁抓了刘先生,皇帝还是段懿段深?被关在哪里了?”子莫此刻内心反而平静,当他知道韩子高真是陈国来的细作,他的确是有那么一刻被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两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不上形影不离,可一言一行桩桩件件如若都是有心的算计和布置那真是让人寒了心肠和失望,然而,那一声惊天炸响,他落水后便知道自身难保,若不是有人救他,便不会有此刻的他了。那一袭青衫,是最后映在子莫眼中的画面,黑暗昏沉间,原来信一个人当真没有想象中的困难。纵然是有心接近,可是凭韩子高的性情,定也不是机关算尽之人。
一个韩子高都能如此,更不用说刘先生了。苍茫十几载,刘先生如此一身风霜扶持他一路走来,若是他如今便对先生生了嫌隙和怀疑,那该心冷的就应该是先生而不是他高长恭了。
“哥哥,你真不生气吗?先生当真是有些隐情的,皇帝陛下命人来调查过府里上下,还去过高府呢,虽然郑儿不知道调查出些什么,可是刘先生在你落水的当晚便不见了踪影,有人看他出了兰陵王府,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对了,那山海楼,就是哥哥你经常去的那家有名的酒楼都被查封了,说是和……说是和刘先生有关……都被查封了!”郑儿结结巴巴说着。
翠娘听着,不自觉捂着嘴巴哭了起来,她这两日起不了身一来是忧心自家殿下,二来也是为了那杳无音信的刘管。
“殿下,这老头真是活腻了,好好跟着殿下有什么不好的,偏要折腾这些事情出来。殿下,你说那老家伙是不是细作啊,他该不是有心要对殿下不利才一直呆在我们身边的吧。”翠娘语无伦次,泪如雨下,说着些折磨着自己的话。
子莫顺了顺翠娘花白的头发,安抚着轻轻说道:“翠娘,刘先生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利于我的事情,你可不能随便给他安罪名。况且,他和你我早已经犹如一家,刘先生到底有何隐情我不管,天底下的人便都可以怀疑他,而我们不可,不然刘先生若是哪天回家一看发现连家里人都不相信他他岂不是天下最可怜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