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_作者:稼禾(200)

  给小家伙收拾完,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两人安排在客院,饭后,夫夫俩过去看了一眼。

  主仆俩都睡下了。

  小厮正在收拾只喝了半碗的米粥,动作小心轻缓,没怎么发出声音。

  两人没多打扰,径直回去。

  洗了澡,两人窝在被子里。

  燕小宝坐在他爹腿上晃着厚实白胖的脚丫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左看看右看看。

  燕戡捏住他的包子脸挤了挤,看他翘起来小鸡嘴哈哈笑。

  戚昔拉下他的大爪子,揉了揉燕小宝被弄红了的脸。

  燕戡收拢戚昔的手,轻轻揉捏。手中又伸过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燕戡一起裹住。

  “明日一早我要去上朝,伯府的人应该没脸上门。不过……难保会有其他厚脸皮的人来。夫郎出门记得带人。”

  “嗯。”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戚昔就感觉到身边的动静。

  抱着软乎乎的燕小宝,戚昔下巴在他小脑袋上蹭了蹭,双眼朦胧。

  “睡吧,还早。”

  “嗯,路上小心。”

  燕戡在戚昔眉心亲了一下,见他怀里睡得跟小猪似的燕小宝,也在他小脸蛋上啄了一口。

  门开了又合,戚昔挣扎着,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抱着奶娃娃睡去。

 

第88章

  皇宫。

  今日是燕戡回来之后在众人面前的第一次露面。

  马车行驶到宫门前, 好些官员已经聚集在朝房等待。

  秋日的早晨冷得厉害,文官缩着脖子低声说话。

  武官扎堆,呵欠连天。

  燕戡悄无声息走进其中, 点了卯, 便待在一旁闭目等候。

  想跟他说上几句的, 见燕戡这姿态也就没凑上去。

  朝会开始, 官员排队进殿。

  等了半晌,本以为照常是太子主持朝会, 但没想到许久不上朝的皇帝居然来了。

  文官前头, 老丞相苏孟观用笏板掩了掩下半张脸,困顿地张大嘴打了个呵欠。

  燕戡立于武官之首, 目不斜视, 身形高大挺拔, 目光清正。有着全然不同于对面文官呵欠连天,萎靡不振的精神气。

  跪拜皇帝,司礼监太监高喊:“有事起奏, 无事退朝!”

  嗓门又高又亮, 听得百官一激灵。

  话落,就有人慢吞吞地出来,开始说着事儿。

  老皇帝没精力, 上朝连龙椅都坐不稳。天子冕旒挡了皇帝的脸,才让他不至于失态。

  他边上, 师至枷以国师的身份手持拂尘。一身白衣道氅,鹤骨松姿, 端得是修行之人的不染凡尘模样。

  燕戡只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挺有能耐, 混得比自己都好。

  他无聊地垂下眸子,默数着吵架的人数。

  底下百官的声音落在皇帝的耳朵里就像蚊子嗡嗡。飞过了就是飞过了, 还吵得他恼。

  至于说的是什么,他是半点听不进去。

  只好一会儿,听他们说完了。

  皇帝憋足了气息,才憋出一句完整不断的话:“任燕戡为禁军统领,明日起,上职。”

  言罢,他无力挥手。

  一旁的大太监直接高喊退朝。

  皇帝倒是走了,徒留百官立在原地。

  大殿里死寂弥漫,接着是要掀翻了屋顶的反对声。

  像滔滔洪水,轰隆奔于身侧,燕戡听见了夹杂了各式各样的震惊、愤怒、惊恐的“岂有此理”。

  可不是,岂有此理。

  他一个守边关的将军回来给他当禁军头子。

  不守着边关,这皇位还想坐安稳,梦都不敢这么做。

  老皇帝真是老糊涂了。

  老丞相苏孟观这老大爷背着手,慢悠悠地从燕戡身边走过,抛下一句:“大顺危矣。”

  燕戡耳力好,在嘈杂的人声中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小老头笑了一声:“可不是。”

  他目光晃过敌视他的路家人,还有畏惧他的文官,想拉拢他的皇子……

  燕戡摇头:“不过皇子皇孙还在,丞相小心祸从口出。”

  苏孟观:“老朽一把年纪,怕这些。走走?”

  燕戡瞧着正要围过来的几个皇子,举步跟上小老头“丞相有事交代?”

  “你边关可守好了?”

  “暂时应当没事。但难保不出什么意外。”

  苏孟观一叹。几个皇子没一个能用,草包生了草包,摆着好好的臣子有不会用。

  大顺无人继承,危啊……

  师至枷徐徐而来,声如冷玉:“丞相,留步。”

  小老头哼声,停下。

  看师至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国师啊,何事?”

  燕戡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晃,笑眯眯道:“那燕某先走一步。”

  “走什么,留下。”

  “不行,夫郎还等着我回去用饭。”

  夫郎!

  老丞相没好气道:“走走走!快走。”

  现在谁人不知道他将错就错,真认了那个男妻!这倒罢了,偏偏他还张扬得很。

  “不知羞耻。”

  燕戡管他什么羞耻不羞耻的。转身大步离开,巴不得走快点。

  苏孟观看着面前一头白发的男人:“国师有什么事快点说,说完老朽也要回家吃饭。”

  “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为何是国师来?”

  “圣意不好揣测,贫道只不过是跑腿而已。”

  老丞相甩手:“那便走吧。”

  苏孟观跟随师至枷往御书房去。两人并行,老丞相毫不掩饰自己对人的打量。

  皇帝昏庸,从登基开始就是如此。

  他一个三朝元老,临老了不得不扛起大顺的事情,累得要死要活。

  本以为皇子皇孙长大了,能出个能人,谁知又开始在漏得像个筛子一样的大顺争权。

  他老了,干不动了。

  好在外面有燕戡守着,内里再怎么斗,几个也斗不破天。

  只要没有伤及国本,旁的,他也不想管了。

  至于面前这祸乱朝纲的道士……

  老丞相眯眼。

  师至枷看着前方,目不斜视,步态轻缓。“丞相可看出什么了?”

  “哼,本相年迈,眼力一年不如一年。狐狸尾巴藏得好,我一个老人家能看得出什么。”

  师至枷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只眼底划过一抹笑,此后一段路两人没有再说话。

  御书房。

  与上次燕戡来不一样,门中没有炼丹,也没有浓得让人头晕目眩的檀香。

  两人步入室内,老皇帝靠在他的龙椅上,双目紧闭。瞧着唇上沾染的水渍,料想刚刚才吃完丹药。

  年轻侍从见师至枷带着人来了,立马走到皇帝身边低喊了几声。

  苏孟观瞧着这般逾距的行为,袖子一笼,垂目等着。

  听得那侍从叫了半晌,皇帝才气喘着睁开眼睛。

  “爱卿啊……”他声音又高又急,双手在半空挥舞,似溺水之人想抓住浮木。

  “臣在。”

  “有、有一事,朕想问……问爱卿。”皇帝瞳孔泛白,好不容易攀住近侍伸过来的手。气喘匀了,但张嘴许久也难说出一句话。

  苏孟观面上不变,但心沉了沉:“陛下请讲。”

  “老二、老四,谁能撑起……这江山。”

  老丞相看了一眼端坐在丹炉面前的人一眼,闭了闭眼睛。

  他如何听不出来,皇帝现在已经是日薄西山,命不久矣。

  如今开口,是为江山。

  苏孟观安慰自己,想他应当是在求仙问道中得了一丝醒悟吧。

  皇帝直接掠过太子问两位皇子,想他也明白太子难当大任。

  可二皇子跟四皇子……

  一个蠢才,一个庸才。就是继承大统了,大顺的命数也难保多久。

  这叫他如何说?

  皇帝面上看着还行,但身体已经衰败到了极点。他眼睛浑浊,耳朵也有些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