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他们他就很难受,会不停地想起自己那会逃荒的日子,他总是让食堂的管事给这些人打饭时添多点,这样他的心才会好受些,觉得自己也吃饱了。
他整个人沉浸在一股悲伤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对外面的世界仿若未闻。
族长的孙子见农宝柱没有回答他,只在那眼神发直地看着前方,不禁气得脸色发青,用力地甩了一下衣袖,这个农宝柱果然是个愣的,不知为什么这么有福气有一个那么精明的女儿和一个温柔娴静的好妻子。
真是踩了狗屎运!
自家怎么就没有这样有福气呢?他又朝郭氏看去,精瘦的身材,圆圆的脸看起来很有福气又透着一股利索精明劲,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上面插了一根银钗,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连一些皱褶子都没有。
想起自家已经去世的糟老婆子又觉得糟心。
他又打量了农家,收拾得一尘不染,摆设朴实又简单,与普通庄户人家没两样。
宋氏反应过来拽了自己相公的衣袖。
农宝柱回过神来,茫然的问,“啊?怎么啦?”
族长的孙子看他那样子,气的一甩一袖,这农宝柱也是个愣的。
农田玉好笑的看着他们,决定权在自己手上,自己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她屈膝向族长施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的礼,“恭送族长,族长慢走。”
族长看了她一眼,对自己的孙子说,“走吧,连这个都沉不住气有什么用?”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朝着众人拱拱手。
进行的一半的午饭被人这样子一打断,最后连菜都倒翻了,看来又要饿肚子了。
农田玉对着白无人喝到,“还不赶紧收拾桌子!站在那里发什么呆?你不想吃也不用掀翻桌子,惯得你!”
好好的碗盘都打碎了,如果是她二姐农田草在这里的话,肯定心疼死了,一定会揪着这小子的耳朵扭呀扭。
白无人被人这样子喝骂很不服气,脖子一扭,“还不是你惹小爷我!不就几个盘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几个盘子不是钱啊?那你给钱呀!”
一点都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爷。
“给就给,有什么大不了的。”白无人在自己的荷包里掏呀掏,却啥也掏不出,他耷拉着脑袋,脸胀得红红的。
农田玉嗤笑一声,“没钱是吧,没钱就给我好好的收拾,不然就给我滚蛋,一发脾气就掀桌子,在我家可没有少爷。”
“你……”
众人被农田玉两人的吵闹回过神来,看着农田玉,那眼神里含有一种询问的意思。
农田玉点点头,“没错,这是我回来的第二天就已经打探到了,所以我们必须有所防备。”
这一消息让大家都没精打采,这几年大家都知道外面的老百姓日子过的都不好,但因为自己村子的情况比较好,所以大家都没有往不好的方面去想,每天依然是该怎样过就怎样过,没想到他们也要面临那样的灾难。
宋氏不忍心的问:“这事你真打算不管?那他们不是挺可怜的?”
“那谁可怜我们?”族长的口气非常大,居然张口就要他们将作坊腾出来,完全没有想过这是别人的心血,还老是扣帽子给他们,她是绝不会相信这种人会怜悯别人的,除了他们刘氏一族,别人的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
“可族长看起来不像有恶意。”
但这话刚说完,农田玉马上反驳道:“我的娘喂,难道你真的要把作坊关了,让那些人住进去吗?到时候作坊住满了,那是不是让我们把家里也腾出来?”
宋氏一窒,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儿,觉得女儿说的太过于杞人忧天和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族长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不然也不会哭。
她吞吞吐吐地说,“可他们没地方住怎么办?”
“村里那么多自留地,为什么不能给他们安排?还不是因为这些难民都不是他们刘氏一族的族人,他们不想把地分出去,而且这事根本由不到我们来管。”
他们农氏就不同了,他们家原本就是外来户,在族长打的如意算盘她一早就看出来,无非就是要摧毁她家的根基,然后将他们赶出清河村。
郭氏目光闪烁,这个孙女有很多事她都看不懂,但自始至终都是为这个家好,难道真如她说的,她忽然想起刚来这村子的时候,村里人对他家的排斥,的确不像是愿意接纳外人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