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完颜绰现在的身份说出这番话来,绝对不是简单的夸赞而已。
奚族的叛军将领虽并非聪明过人,但也不是脑子一根筋的二愣子,不说荣王世子早已凭借着累累战功名扬天下,在这叛军将领中,谁人不知道荣王世子完颜绰的大名?知道这位世子爷一手创建和训练了现在令敌军闻之色变的忠孝军,更知道这位世子爷智谋广博,用兵如神。除开两人现在互相敌对的立场,这样的对手也值得钦佩,叛军将领也是个豪爽汉子,得知了完颜绰的身份后,也不忸怩,当即拱手行礼道:“小王爷过奖了,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今技不如人,兵败被俘,徒为天下增一笑尔。”
完颜绰不以为然,轻笑道:“古人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又何必妄自菲薄?”
叛军将领自嘲地笑了笑,凄然道:“小王爷知人善任,手下人各安其所,谋士帐中谋划,奇策频献,运筹帷幄,将领战场杀敌,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士兵们更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赴火蹈刀,死不还踵。忠孝军上下一心,士气高昂,反观蒲鲜万奴的军队,士气低落,一盘散沙,焉能不败?”
念及此,叛军将领很是感慨,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蒲鲜万奴有此一败,并不可惜,只是可怜了手下阵亡和兵败被俘的奚族勇士们。
完颜绰实在是很好奇,开口询问道:“蒲鲜万奴受陛下之命领兵平叛,无功而返不说,反而领着一群乌合之众兴兵叛乱,国家危难之际,做出此等背主叛国之事,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将军乃有识之士,智勇双全,何故效命于此等目光短浅,又无治军之能的庸碌之辈?”
叛军将领被完颜绰这么一说,更是面露惭愧,叹了口气,苦笑道:“小王爷有所不知,非有心叛乱,实乃情势所逼,身不由己。”
听叛军将领这么一说,完颜绰就放心了,看来蒲鲜万奴也并不是很得军心民心嘛,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完颜绰故意把话说得很慢,摇头道:“将军协助蒲鲜万奴叛乱,罪证确凿,按我大金国律例,当枭首示众,并夷三族……”
叛军将领并不怕死,只是可怜家中的老母妻儿,闻言马上跪倒在地,向着完颜绰不停叩头,一个比一个更重,直到眼前的地面上明显见了血红色,沉痛地说道:“叛将自知死罪难逃,只是家中老母年迈,妻儿贫弱,还请小王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叛将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任凭完颜绰这般冷心冷情的人,听到这话时也不忍不住心神一阵。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死就死了,倒也干脆利落,但千刀万剐可不一样,听闻技艺娴熟的刽子手,在割完最后一刀时才会让受刑人毙命,在整个千刀万剐的过程中,受刑人全程都保有意识,清醒着挨过一刀又一刀,挨不住疼痛昏死过去,又被硬生生疼醒过来,周而复始,没有尽头,对于完颜绰来说,这足以算得上是生不如死的惩罚了。
“将军此言当真?”
叛军将领复又重重磕了个头,态度坚决地表态道:“我固领死,无怨无悔,只求小王爷祈免老母妻子!”
“将军果然是有情有义。”完颜绰忽然大笑起来,爽朗道:“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念将军迫于情势,身不由己,情有可原,加之,本世子之前有言在先,叛乱一事,只诛元凶有恶,将军大可放心,此事断不会牵连无辜的妇孺孩童。”
天下皆知,荣王世子言而有信,一诺千金,有了完颜绰的亲口保证,叛军将领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完颜绰,重重磕了一个头,满怀感激地说道:“多谢小王爷,大恩大德,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完颜绰闻言轻笑,开口询问道:“不用来世了,敢问将军,可愿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叛军将领依旧傻乎乎地跪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完颜绰看着这场面,忍不住觉得好笑,大大方方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展现了相当大的诚意,问道:“将军可愿意加入我忠孝军,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叛军将领不禁大喜过望,不住点头,连声应道:“愿意!愿意!”
完颜绰转头,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李典,使了一个眼色。
李典会意,主动山前扶起了叛军将领,笑道:“加入了忠孝军,我们以后便是同袍了,从今往后,自当共进共退,同生同死,不分你我,一同为世子爷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