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逗得暖春忍不住掩唇轻笑,娇嗔地瞪了完颜绰一眼,埋怨他太过油嘴滑舌,以后值不淡定会招惹多少春心萌动的无知少女,完颜绰听后,也跟着哈哈大笑。
故人音容笑貌,依稀浮现在眼前,前尘往事,却已成过往云烟,追不回,也留不住。
曾经艳名远播的迎春阁,令多少王孙公子醉生梦死的温柔乡,引得多少商贾豪富一掷千金,流连忘返,如今却被粗鄙野蛮的蒙古人一把火烧成了一片废墟焦土。
而在中都,像迎春阁一样惨遭厄运的,不在少数,废墟焦土,满目皆是,惨遭蒙古士兵杀害的金国百姓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道路旁,伤口狰狞,鲜血淋漓,耳边时不时传来哀哭亲人好友的声音,悲痛欲绝,闻者无不伤心落泪。
空气中四处弥漫的血腥味实实在在地刺激了完颜绰的神经,此时的完颜绰,脑中一片空白,一门心思想的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血债,必须要用鲜血来偿。
亲眼见过了中都的惨状,完颜绰更加坚定了决心。
将军沙场报国恩,哪管生前身后名!完颜绰豁出去了,哪怕死后,骨朽人间骂未销,他也在所不惜。完颜绰顶着莫大的压力,力排众议,下达了一个震惊天下,且饱受争议的军令,坑杀战俘。
本来,按照完颜绰一贯的作风,绝对是留着这十几万俘虏等蒙古国重金来赎,但是这一次,蒙古人犯了大忌,攻入了金国的都城,对金国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再加上完颜绪继位不久,不能一味示敌以弱,想了又想,完颜绰还是痛下决心,坑杀这十余万蒙古国降卒。
这可是十几万条人命,完颜绰在下达军令的时候,绝对没有旁人想象的那般轻松,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来自同侪们的质疑声。
荣王世子做出这个决定,难免招致道貌岸然者的非议,纷纷指责世子爷这么做太过残忍无道,有违大金国仁义之师的美名,况且这时候,完颜承晖已经与蒙古使者谈妥了两国议和的一系列事宜,在这当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交换俘虏,蒙古国也同意花重金赎回国主和俘虏的蒙古士兵,在这紧要关头,出尔反尔,不是背信弃义吗?
也有的元老重臣以为不妥,特意上门来拜见,语重心长地规劝完颜绰,道:“古语云,杀俘不祥,还请世子爷三思而后行,切莫意气用事,逞一时之快。”
好一个杀俘不祥!
完颜绰不以为意,冷哼出声道:“满朝公卿,左一个蒙古,右一个蒙古,时时挂在嘴边,谈之色变,莫不是真让蒙古人给吓破了胆?亦或者,又是收了蒙古人什么好处,这才想方设法地为蒙古人狡辩开脱?”
这话纯属血口喷人,造谣生事了,但完颜绰就是想恶心恶心这些满朝公卿们,整天捧着圣贤书,之乎者也挂在嘴边,处处都要讲仁义礼智信,莫不是读圣贤书读傻了吧?真想倾听民意,不妨直接出门四处看看,随便问问中都的军民百姓,哪个不是对蒙古人恨之入骨,恨不得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窝阔台汗和蒙古国想要和谈,可以,先把在中都欠下的血债偿还了再说。
朝堂上的闲言碎语,完颜绰一概不管不顾,下令忠孝军的士兵们在中都城外开挖河沟。
忠孝军的士兵们日以继夜,苦干十余日,终于挖通了一条三尺来宽,足有一人左右高的小河沟。
完工后,完颜绰亲自去验收成果,很满意,当即奖赏了负责工事的忠孝军将士们,并且给这条小河沟取了一个名字,红河沟。
众人大惑不解,都不明白世子爷取这个名字的用意。
完颜绰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予作答。
眼下时机还未到,真等到那一天,所有的谜题自然会解开。
杀俘一事,关系重大,完颜绰不好先斩后奏,遂给足了完颜绪考虑的时间,就在完颜绰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完颜绪终于痛下决心,默许了完颜绰的做法,因为他知道,满都这一次是玩真的,即便自己不同意,满都也会偷偷执行,真闹到那一步,事情就更没办法收手了。
行刑那天,完颜绰换上了一袭崭新的红色战袍,神清气爽,亲自去了现场督刑。
地点,就在中都城外,也是完颜绰下令忠孝军将士开挖红河沟的地方。
正对红河沟,临时搭建起了一个高高的看台,正中间简单摆放了一张矮桌,一根长凳,这是荣王世子的专属作为,方便世子爷监督行刑。